太宰治發出疑惑的氣音。
葉星來突然拿下了他捧着她臉的手,自己猛的一下湊近。
兩人鼻尖頂着鼻尖,醉意順着吐息,從葉星來身上傳染到太宰治身上。
“怎麼……”詢問還未說出口,透着熏人酒香的唇角就印上了他的眼睫。
眼睫之後是鼻尖,鼻尖之後是臉頰,左臉一下右臉一下,充分體現出她的公平公正。
太宰治已經說不出話了。
并不是沒有親密的時候——她高興了就喜歡逮着他一通亂親,眼睛鼻子嘴巴通通難逃魔爪。他對此毫無反抗之力,因為她力氣真的很大……
但那些時候她的眼神不會像現在這樣,困惑又熱情。酒精誘騙着理智離家出走,以至于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而且身體的狀況也變得奇怪起來。
臉貼近的時候,身體也理所當然地靠在了一起。若是平常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現在——
浸滿酒液的禮服不斷往下滴水,因為急着回家,太宰治的西服外套随意敞開着,滴落的液體盡數被他貼身的襯衫所吸收,連帶着他也變得濕漉漉的。
潮濕使得感官更加敏感。
胸口傳來微妙的壓迫感;纖細有力的大腿牢牢鎖住他,令他動彈不得;雙手強硬地扣住他的手,渡來較他更為滾燙的體溫。
在帶着盲目熱情的嘴唇即将移動到他唇角處時,太宰治啞着嗓子問:
“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
葉星來尋找他嘴唇的動作一頓,她維持着騎在太宰治身上的姿勢,審視一番現狀後,認真地思考起來。
過了一會,她緩慢而笃定地點了點頭:
“完全明白。”
“我在吃巧克力蛋糕。”
她舔了舔嘴角,不顧太宰治微弱的反抗,再度俯下身去。
*
*
此刻在浴室對擂的是兩位獵手。
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獵手a退化成本能派,憑借血脈的牽引,像宣洩食欲那樣在獵手b身上宣洩着另一種本能沖動。
獵手b切身體會到了字面意義上的“牙尖嘴利”。
獵手a所使用的已經不是“舔舐”和“輕咬”那樣柔軟無害的戰術了,她在用舌頭“刮”、用牙“啃”。
不會真的被她吃掉吧?
隔着繃帶都被咬出血來的時候,獵手b不由得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這種擔憂不能說完全錯誤。龍族确實有吞噬同類,從同類血液中奪取力量的習慣。混血種在繼承龍類的偉力時,也難以避免地繼承了龍性的暴戾。
蒙昧的遠古時代,确實有過以混血種為主的原始部落,存在食用同類屍體的習俗。他們的巫師認為這樣可以使生者獲得死者的遺澤,安全地提升血統能力。
事實證明這麼做是錯誤的、愚昧的。那些有食人風俗的混血種部落很快如流星般消逝了,沒有留下一點輝煌的遺迹。因為這個社會沒有友愛與信賴可言,每個人都在暗暗磨刀,企圖将他人擺上餐桌。
這樣充斥着懷疑和暴力的惡劣環境,催生出了高度緊張和暴躁的人群,最終他們毀滅于自相殘殺。
這個案例被用于警醒如獵手a般年輕、沖動的孩子,要時刻保持人類的心,不要放任龍血主宰你的意志。
獵手a一直是個好學生,破壞欲即将升至最高點之時,人類的理性拉住了她的缰繩,她暫時安靜下來,遏制住了沸騰的欲望,對獵手b的壓制也稍稍放松。
溫順地忍耐着暴行的獵手b終于等到了反擊的機會。
獵手b,衆所周知他很擅長開鎖,有着“橫濱開鎖王”的美名。
開鎖是一門深奧的技術,想要做到又快又好,聰明的大腦和靈活的手指缺一不可。
在大腦的指揮下,手指輕快靈巧地動作起來。
起先,兒戲般的動作起先隻帶來陣陣輕微的癢意,細小的情熱火苗在風中柔弱地顫動着,好像随時都會熄滅。但很快,獵手a就感覺那些細小的火苗不知不覺已連成一線,正在身體上熊熊燃燒。
反應過來的時候通常已經來不及了。
快樂肆意沖刷着感官,殘存的理智才掙紮着冒出頭一會,便又被洶湧的浪潮摁下。
一切都被卷入水與火構成的,濕熱的海洋中。衣物的黏膩也好,烈酒沖天的香氣也好,苦悶與嫉妒也好,統統消失不見,隻剩下緊緊相擁的二人。
當兩具同樣年輕、潮濕的身體終于像鎖眼和鑰匙一樣,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時,不同頻的心跳也逐漸重疊。兩顆心罕見的,以相同的步伐躍動着。
汩汩心音在兩人的軀體間流動,世界上仿佛隻剩下二人心髒跳動的聲音,無比甯靜又無比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