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馄饨下肚,滿滿的飽腹感,熱湯流過胃裡,隻覺得暖絲絲的。
溫雲舟擡手看了眼時間,好在剩餘時間還有大把。她把瓷碗輕放在桌上,眼睛彎彎的,像個小月牙,梨渦露出來:“叔,簾布後是後廚嗎?把碗給我吧,我一起洗了。”
老闆躲過溫雲舟要來拿碗的手,眼睛瞪圓一圈,沒好氣地說:“這怎麼行,你是客人,哪有主人讓客人洗碗的。你就放這,我來洗,你們下午不是還有考試嗎,早點回去休息一下吧。”又補充道:“哦對了,我姓李,你以後叫我李叔就成。”
溫雲舟失笑:“李叔,你也說了讓我叫您叔了,哪還客不客人什麼的。而且在我們家一直有個規矩,做飯的人不洗碗,吃飯的人要幹活。”
李叔見這姑娘執拗,他直接拿起桌上的兩個空碗站起身,一點不給溫雲舟機會。他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站着看戲的沈聽,說:“快領着這丫頭回去,我這店不大,你倆杵這我還做什麼生意,去去去!”
“欸,李叔!”
李叔一溜煙鑽進了簾布後面,甭管溫雲舟怎麼叫都不回應。
這大叔怪幼稚的。
沈聽瞥了眼女生,拿上櫃台上的三明治和牛奶,推開玻璃門。他回頭用開玩笑的語氣對溫雲舟說:“老闆都趕人了,還不走啊?”
溫雲舟瞟了他一眼,“噢”了一聲,對簾布後的李叔說着:“那我們先走了,謝謝李叔的馄饨,很好吃!”
“走吧走吧,下次想吃就直接來我這!”
溫雲舟走出門順手把玻璃門關上,回過神的時候沈聽已經走出幾米遠的距離。她撅了撅嘴,腿長了不起啊。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買的牛奶在他手上,溫雲舟小跑跟上沈聽,和沈聽并肩走着。
沈聽偏頭看了眼比自己矮一截的女生,馬尾高高紮起,露出白皙的脖頸。女生的脖子長而細,肩膀卻是窄窄的,看着小小一隻。
他把牛奶換到左手,遞給溫雲舟,右手還幫她拿着三明治:“你的牛奶。”
“謝謝。”溫雲舟接過牛奶,拉開易拉罐,從口袋裡拿出一根吸管放進去,“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你很喜歡喝牛奶?”沈聽忍不住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對啊,喝牛奶長高。”
沈聽眯眼打量着溫雲舟,看着頭頂剛到自己肩膀的女生,嘴角勾了勾:“你好像……也不太長個。”
溫雲舟稍稍仰頭,看到沈聽含笑的表情,發出抗議:“我一六七,穿鞋四舍五入一米七。敢問你多高啊?”
身高向來是平常男生敏感的問題,她偏要問。
“我一八七。”
……
二十厘米。
溫雲舟,你說你惹他幹什麼。
她扁了扁嘴角,喝了口牛奶,輕幅度的扭頭觀察她和沈聽的身高差距,男生肩膀比他高上一截,肩膀寬而不厚實,是少年人抽條拔節時特有的高瘦單薄。
“我還會長。”
“哦。”
時間卡的剛剛好,到教室的時候距離午休還有十分鐘。今天考試,一班留在教室午休的學生比往常多得多。
班裡叽叽喳喳的,對答案的對答案,當然也有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就比如那位姓齊的同學。
齊同學腦袋放在桌沿上,手在桌肚裡,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塞進桌肚。
這偷感也太重了吧,這是生怕别人發現不了。
一路回來的沈聽邁出步子,朝窗邊的方向走去,步子很輕。溫雲舟雙手抱在胸前站在後門,心裡已經隐隐猜到沈聽接下來的動作和意圖。
看好戲。
沈聽不聲不響地站到齊斯年身後,可惜後者太沉浸于桌肚裡的世界,壓根沒發現後面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就這偵查能力,還不如明目張膽點。
沈聽擡手懸在空中,下一秒重重落在齊斯年的肩上。肉眼可見的齊斯年手上的動作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嘴角抽了抽:“我...草?”驚恐地緩緩轉頭,看到的卻是自己兄弟的那張帥臉。
他把手機摁滅丢回桌肚,憤懑地站起,有時候真想一棍子打暈這個混蛋。
“聽哥你走路怎麼沒聲啊,還突然弄出隻手來,吓死我了。我就聽說雞排最近幾天出差,我才開手機回複幾個消息,誰知道你突然給我來一下,我的命就不是命嗎?”說完又哭喪個臉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沈聽覺得好笑,肩膀笑得發顫。他向來不喜歡正經站着,此刻正靠着溫雲舟的桌子,長腿随意交叉靠在一起。
溫雲舟頭歪靠在門框上,眼睛眨眨。
沈聽好像确實挺高。
“舟舟你在看什麼?”一個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顔卿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旁邊,吸溜着手上的奶茶,珍珠穿過吸管發出“西西”的聲音。
大家走路都沒聲嗎。
溫雲舟笑着擺手:“沒,發了會呆。”
顔卿挽着溫雲舟的胳膊,拉着她往窗邊的位置走,她嚼着珍珠含糊問道:“舟舟你中午吃東西了嗎?我怎麼好像沒在小賣部看到你啊。”
溫雲舟:“食堂那邊的小賣部人太多了,我去西門了。”
顔卿“唔”了一聲,吞下珍珠,疑惑地望着溫雲舟:“西門?那個叫‘留年’的便利店?你去那了啊,那距離教學樓還挺遠的。而且那個老闆看着就很兇,好吧實際上他脾氣是不太好。上次齊斯年去過一次,看老闆在嗑瓜子,想向他讨把瓜子,結果你猜怎麼着?”
她哈哈哈幾聲,補充道:“被老闆趕出去了,真的!你都不知道當時他的表情有多搞笑!”
溫雲舟回想起剛剛在便利店的經曆,覺得奇怪,李叔看着是兇了點,但頗有點豆子嘴豆腐心的感覺,還請她吃了碗馄饨。
雖然轟人走的時候也是挺符合顔卿的描述。
溫雲舟同顔卿走過去的時候,沈聽正好逗完齊斯年向回走。擦肩而過,身上依舊是那股淡淡的香味,校服布料觸碰摩擦,溫雲舟縮了縮胳膊。
三明治被沈聽順手放在課桌上,陽光透過窗戶投照在上面,金燦燦的。
她不由得思考起一個問題,所以他現在和沈聽算是什麼關系?
朋友?
那倒也不見得。
鄰居?
好像也不是很熟。
她搖了搖腦袋,把奇怪的想法抛開。喝完的牛奶罐子被呈弧度線丢進垃圾桶中,溫雲舟坐回位置,從桌肚裡解鎖手機,點開微信裡叫那個備注沈聽的微信号。
一一:你是在留年打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