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周考之後二中便恢複了日常作息,新學期的課表和作息表都發放在各班,宋淮予把兩張紙放在班級欄裡,一群人蜂擁上去。
有人悲歎:“我靠!一個星期兩天數學連堂,兩天物理連堂,這學校還能在瘋點麼?!!”
“體育課在上午最後一節課,我怎麼搶飯?等我跑到食堂,高一那幫孫子早就排滿了!”
“沒事啊各位,至少咱一個星期還有兩節體育課呢。”
……
溫雲舟趴在桌子上,腦袋埋得很深。
昨天吃火鍋,周允念及她的原因破例點了鴛鴦鍋。但人吧,有時候就會突然嘴饞那麼一下,爆辣的火鍋她很少嘗試,吃的東西也大多是清湯寡水。
當時吃的時候感覺也還好,在周允再三的勸誡下她也沒多往爆辣的那一半火鍋裡涮肉。
結果今天一早起來胃裡就疼得不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溫雲舟皺着眉,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什麼話都不想說。
許久過後,桌子被人敲了兩下,溫雲舟吃力地轉過頭。
宋淮予把手上提着的塑料袋放在桌上,解開塑料袋結,裡面有大大小小的藥盒子,五顔六色的看得她眼睛冒星光。
他食指上還挂着一個塑料袋,袋子裡有她常喝的香草牛奶、一個還冒熱氣的三明治以及一顆橘子味的棒棒糖。
宋淮予微微躬身:“很不舒服麼?胃又疼了?”
溫雲舟有些迷惑,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喝香草牛奶,還有上次第一次看見她趴在桌子上就能準确問出她胃疼,為什麼這麼了解?
真有這麼巧?
想到一半,胃裡又一陣作痛,她沒有剩餘精力去想那麼多了。
溫雲舟勉強笑笑:“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宋淮予微微彎曲手指,皺着眉頭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總是這樣,總喜歡強撐讓别人覺得自己很好,總愛把關心她的人往外推。
可她好像不記得他了,這樣他又要拿什麼身份去告訴她,告訴她照顧好自己呢?
宋淮予淡淡笑着,緊皺的眉頭松散下來,他低聲說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他指了指桌上的塑料袋:“袋子裡是一些胃疼的藥,醫囑上面都有寫,還有牛奶那些的等你緩過來後吃點墊墊。”
溫雲舟聲音孱弱:“好,謝謝你了宋同學。”
“客氣。”
他說過的,讓她叫宋淮予,她又忘了。
宋淮予走後溫雲舟繼續趴回桌子上,周圍的喧嚣在她的耳裡越來越遠,仿佛她和大家隔得很遠很遠。
半晌耳邊響起顔卿的聲音,她湊到溫雲舟的身邊:“舟舟你怎麼了?看你好像一直趴在桌子上,是不是不舒服啊?”
溫雲舟埋着腦袋,聲音悶悶的:“有點,我趴會兒就好,沒什麼事。”
顔卿:“今天周一我們馬上要下去開年級大會了,我幫你請個假吧,你就在上面好好休息一下。”
溫雲舟這會真沒什麼力氣再下樓上樓的折騰了。
溫雲舟回答:“好,謝謝卿卿。”
教室桌椅一陣噼裡啪啦響着不停,大概是要集合下樓了,溫雲舟擡頭看了一眼,又自顧自地垂下頭,頭失力撞在桌面上,額頭和桌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我去……
好痛。
溫雲舟捂着額頭,痛苦地癱在桌子上,她這幾天真是和桌子結緣了,天天黏在一塊。
胃痛帶來的還有不知原由的困意,她還是照常趴在桌子上。
意識逐漸迷糊,眼皮子打架似的根本睜不開,以至于她根本沒意識到教室裡除她以外什麼時候又多了個人。
沈聽是從西門翻牆進來的,留年的老闆李叔看見這臭小子又唠叨了他幾句,不過他也是見怪不怪了,沈聽一個星期總有那麼幾次,不習慣也難了。
老師和學生全都到大禮堂開會,沈聽就這樣單肩背着書包大搖大擺地走回教室,他原以為一班裡應該空空如也,誰知道剛踏進後門就看到小姑娘趴在桌子上。
一動不動,跟個屍體一樣。
這是逃年級大會,在教室補覺?
溫雲舟這樣的好學生還會幹這事?
他拿出兜裡的手機,解鎖手機,書包都還沒來得及放下便朝着窗邊的方向走過去。
沈聽打開拍照軟件,溫雲舟好像并未意識到有人來。
她皮膚白得驚人,顯得眉細目黑,頭發松松垮垮地綁了個馬尾,耳邊随意垂落幾縷碎發,在場外投進來的陽光下透出淡淡的金黃色。
溫雲舟半個腦袋都悶在校服袖子裡,隻露出半張臉,睫毛忽眨忽眨的,又密又長。
“咔嚓——”一聲,寂靜的教室出現格外一聲響亮的聲音。
沈聽:“……”
我他媽……忘記開靜音了。
溫雲舟聞聲擡起頭,眯着眼睛還有些沒睡醒。
一班教室的最後一排,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兩人大眼瞪小眼。
真是瘋了,拍她幹什麼,沈聽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心想着。
溫雲舟帶着剛睡醒的輕微鼻音,問他:“你剛剛偷拍我?”
沈聽摁滅手機丢回兜裡,臉色沒什麼變化,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
手機它自己摁下的快門鍵,跟我有什麼關系。
沈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今天我值日,你逃年級大會在這睡覺,我怎麼樣也得盡一下職責吧。”
可能是沈聽說得太義正言辭,表情又露不出什麼破綻。
溫雲舟剛睡醒的腦子還沒轉過來,她當了真。
她仰頭望着沈聽,幹巴巴地解釋,聲音悶悶的:“我請假了的。”
“哦。”
溫雲舟又問:“當值日生可以不去開會?”
沈聽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果斷回複:“是。”
“哦,那我下次也當個值日生。”
沈聽:“……”
沈聽視線落在溫雲舟桌上的兩個塑料袋上,其中一個袋子裡放着不少的藥盒子,溫雲舟一直趴着忘記把它們放進桌肚裡。
溫雲舟順着沈聽的視線看過去,把兩個塑料袋一把薅起放進桌肚裡。
“你還有事麼?”溫雲舟看沈聽半天沒有反應,問道。
沈聽轉過身把書包丢到自己的桌子上,從書包裡拿出幾套試卷寫起來,沒回複溫雲舟的話。
這小少爺又發什麼神經……
年級大會的結束,各班排着隊稀稀拉拉地回到教室。
八月多的天氣依舊炎熱,離開教室的冷氣,稍微活動一下汗珠就挂在了臉上。
顔卿回到教室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把脖子上的汗擦了幹淨,抱怨道:“我昨天才洗得頭啊!脖子上都是汗,一點都不舒服。”
溫雲舟從桌子裡拿出小風扇遞給顔卿。
“休息休息。”
齊斯年毫不客氣地抽了顔卿桌上兩張紙,擦了擦要流到眼睛的汗。
顔卿拿着小風扇,偏頭瞪了他一眼:“你又用我的紙。”
“就用兩張,别這麼小氣嘛。”齊斯年說。
顔卿把桌上的一包紙迅速丢進桌肚裡,開玩笑的語氣講起齊斯年的往事:“前幾個星期是誰感冒一天用我一包紙,我早上才帶過來的,下午就沒了,你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