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雲舟此刻還穿着拖鞋，頭發也還是随意在腦後紮成丸子，沒有多餘的配飾。葉挽不禁贊歎，僅僅隻是換了一身衣服，且沒有其他任何的修飾，溫雲舟的底子真是她見過的人裡最好的。

一瞬間，眼前十七八歲的女生和她記憶的女人重合，女人穿着純白色的禮服，肩膀上架着小提琴，輕閉着眼睛，表情柔和。

不愧是她的女兒，真像啊。

長相，氣質，甚至連笑起來的樣子都那麼像。

溫雲舟見葉挽直直看着她，卻沒出聲，以為是衣服不适合她。溫雲舟歪了歪頭，叫了一聲葉挽：“葉阿姨，您怎麼了？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還是衣服不适合我啊？”

葉挽被她的話拉回現實，搖頭笑笑，說着：“沒什麼，就是看見你現在的樣子想起了我一個老朋友，你和她都太讓人印象深刻了。都很漂亮，非常漂亮。”

溫雲舟看出葉挽眼底不易察覺的情緒，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說：“是嘛，那葉阿姨的那位朋友一定是非常美的了，能讓您記這麼久。”

是啊，她當然美，和你一樣。

葉挽隻是笑笑沒有說話，也沒有告訴溫雲舟她口中的老朋友就是溫雲舟的媽媽。就她自己現在想起女人的樣子都會忍不住心酸，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

那倒不如不提，現在也挺好的。

往事早已經過去，人嘛，總是要向前看的。

這是曾經溫雲舟母親告訴她的。

周允瞟了客廳一眼，對溫雲舟說道：“你下午不是要出去？”

葉挽順着他的話，也問：“小舟你下午要出門啊？去哪啊？”

溫雲舟沒有和周家的人說自己在外面當家教的事情，也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她不知道周允從哪裡知道她今天要出去，隻好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下午我要去書店找本書，過段時間要用。”

葉挽随即說道：“哪家書店啊？下午我送你過去吧。”

溫雲舟搖了搖頭拒絕：“不用了葉阿姨，我和同學約好了一起過去的，不用麻煩您。”

周允像是知道些什麼，挑眉追問道：“哦？你哪個同學啊，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溫雲舟瞪了他一眼，多半猜出周允知道她當家教的事情，警示他閉嘴。

溫雲舟做了個少說話的嘴型，周允瞥了一眼，默默轉回頭。

“好吧好吧，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或者周允的。”葉挽說。

“好。”

葉挽之後還拉着溫雲舟試了幾件其他的衣服，她對自己本次的購物都非常滿意。

之後午飯的時間，溫雲舟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什麼都提不起她的食欲。她索性就換了衣服，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溫雲舟本來随意套了一件短袖襯衫，奈何葉挽強烈要求她穿第一次試的那條淡藍色裙子，溫雲舟拗不過她，隻好順了她的意。

她和葉挽打了聲招呼，徑直走向玄關處，從鞋櫃裡拿出一雙低跟白色馬丁靴，坐在小凳子上換起鞋子。

周允拎着一罐飲料，看了一眼她，說道：“你很缺錢？想要什麼直接和我媽說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和我說也可以啊。”

不言而喻，周允是知道她做家教的事了。

周允沒有直接問，溫雲舟也就不正面回答。

她沒看周允，自顧自地垂頭換着鞋：“我隻是希望，我想要的東西是我自己争取來的，而不是依靠任何人，讨要來的。”

周允沒說話，靜靜看着她。

溫雲舟随後笑了笑，轉身揮了揮手，語氣輕快：“走了。對了，我的事别告訴他們，你也不想讓他們擔心吧。”

溫雲舟出了别墅，才發覺自己說的太多了。

說那麼多話做什麼，直接無視掉就好了，幹嘛要解釋。就算是解釋了，像周允那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周家大少爺也理解不了什麼。

也或許是真的不想讓他們擔心吧，周叔叔，葉阿姨，還有周允，一切一切關心關愛她的人，她都不想給他們帶去麻煩。

想着想着，再擡眼的時候，溫雲舟已經走到沈聽家門前，她整理了複雜的情緒，擡手按響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人打開。

沈聽穿着白色T恤，居家長褲，和之前見面的樣子沒什麼太大的出入。

他嘴裡叼着一塊吐司，頭發還有些亂，像是剛睡醒。

溫雲舟眨了眨眼，看見沈聽眼下一團烏黑，不忍問道：“你晚上沒睡覺啊？黑眼圈這麼重？”

沈聽側身讓出一條道，讓溫雲舟進去。

他把嘴裡的吐司拿下來捏在手上，上下打量一番面前女生的打扮，說着：“煙熏妝，感興趣嗎？正好和你今天一身很搭。”

什麼審美啊，煙熏妝配淡色系，真是死絕了。

溫雲舟被他說的話逗樂了，笑出聲來：“還煙熏妝？你都快成大熊貓了！”

“求化妝師，我避雷一下。”

沈聽：“......”

沈聽穿過客廳，從廚房的冰箱裡拿出一罐香草牛奶遞給溫雲舟，把有些雜亂的沙發收拾出一片空處：“來的挺早，吃飯了嗎？”

溫雲舟很順手的接過，說道：“沒胃口不想吃，還說我呢，你這是才吃早飯吧？兩頓當一頓吃了？”

“彼此彼此。”沈聽調侃着。

沈聽轉身端來一個盤子放在溫雲舟面前，繼而上樓：“吃點吧，别到時候說我苛待客人。我上樓收拾一下，等會就出發。”

“你這盤子裡紅色的一團是什麼？”溫雲舟問道。

“草莓醬。不喜歡的話，櫥櫃裡還有其他的，自己去拿。”

溫雲舟看着眼前的一盤吐司，還有一小些紅色的草莓醬。她挑了挑眉，伸手拿了一片。

看不出來啊，沈聽會是那種喜歡吃草莓醬的人。

還挺......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