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峰主這般磋磨弟子,倒比我們魔域手段更毒三分。”她打量着這張看似光風霁月的仙子面孔,眼底殺意愈濃,“就是不知道,若本尊也在你死前好好磋磨磋磨你,溫峰主咽氣時可會後悔自己之前造過的孽?”
說罷,她便要一掌碎了溫瓊枝的天靈蓋。
不料這一擊竟落了個空。
厲無渡陰沉着臉,轉身看向剛才還是一副傷心到恍惚模樣的百裡忍冬,剛才就是他突然旋身而起,在千鈞一發之際救走了溫瓊枝。
掌心打空了的魔氣化作細蛇纏繞在指間,厲無渡冷聲問道:“你修為居然恢複了?什麼時候?”
百裡忍冬眼角淚痕還未幹,但他擋在溫瓊枝身前的動作卻異常堅定。
“師徒一場,名分已定,不管她如何對我,她都是我的師尊,身為弟子,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你這魔頭殺我師尊?”
“好啊,好啊……”厲無渡簡直要被他這副堪稱頂天立地第一大冤種的發言給氣笑了,她從未想到,百裡忍冬竟會在這種時刻選擇挺身而出,保護那個對他根本不曾留情的女人。
魔尊覺得自己被徹底戲弄了,霎時間怒火大漲。
“好一個孝順徒弟!”厲無渡的聲音帶着冷笑,“居然為了一個虐待自己的‘師尊’與我為敵?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話音未落,她已猛地催動碧鱗蠱,蠱蟲頓時蠕動着爬向他的心脈,轉眼便開始撕咬他的血肉。
劇烈的疼痛讓百裡忍冬幾乎喘不過氣來,身體不自覺地顫抖着,臉色蒼白如紙,握劍的手卻依舊穩如磐石。
“不過是區區蠱蟲,”他将劍氣反灌入體内,以淩遲之痛率先封住心脈,從而将蠱蟲擋在外頭,“你奈何不了我。”
厲無渡盯着百裡忍冬那冷靜的眼神,心中一陣火起,随即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也不必再客氣了,你就和你的好師尊一塊兒下黃泉去吧!”
她怒喝道,手中魔氣凝聚成一柄寒鋒劍,帶着滔天殺意呼嘯而去。
百裡忍冬舉劍格擋,手中靈劍劃出冷冽劍光,竟當真抵住了厲無渡的攻擊。
厲無渡攻勢被阻,怒火不由更盛:“找死!”
她身上魔氣瞬間爆發,如狂風般席卷四周,将整個地牢都罩在了一片壓迫感極強的黑暗裡。
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破空聲,化作利刃的魔氣直接從背後刺向溫瓊枝,目标直指要害,顯然是想先越過百裡忍冬,要溫瓊枝的命。
百裡忍冬急忙循聲揮劍橫擋,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城牆,将那如暴雨般的魔氣利刃盡數擋下。然而,魔尊的實力畢竟不是他一個尚未突破靈丹八轉境界的人可比,再加上即便厲無渡因為心底的古怪情緒一直在留手,百裡忍冬也因為要保護溫瓊枝而受了不少傷,幾番交手下來,百裡忍冬本就被碧鱗蠱重傷的身體雪上加霜,眼看着就要傷到本源了。
厲無渡臉色一變,她原本自己可以先殺了礙眼的溫瓊枝,然後再把百裡忍冬捉回去慢慢“虐待”,但青年這股倔強的氣勢卻讓她一時間有些動搖。
她知道,若繼續戰下去,她很難保證百裡忍冬不會受到緻命傷。
于是又交手了兩個回合後,厲無渡突然停下了攻勢,冷冷一笑:“好,既然你甯死不屈,那本尊今天就給你個機會。”
百裡忍冬微微一愣,眼中閃過疑慮,警惕道:“什麼意思?”
厲無渡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随即就似笑非笑地道:“想走?可以,就當本尊暫時放過你們一次。但記住,若是你們再敢踏入魔域一步,便是生死無門,求生無路。”
說完,她便停了百裡忍冬體内的碧鱗蠱,收了散逸在外的兇猛魔氣負手而立,看起來竟當真是一副不打算再繼續動手的模樣。
百裡忍冬猶疑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她好像的确是要放自己二人離開。
他喘息了片刻,深知此刻若是與魔尊為敵就必然會陷入死局,那刺殺的任務是完不成了,還是先将師尊救出去要緊。
于是沒過多久,青年便試探着收了劍氣,挾着修為先前被魔域廢掉的溫瓊枝化作一道流光,迅速逃竄而去,離開了地牢。
而厲無渡卻站在原地,蓦然笑了出來。
可憐,逃吧,隻要有碧鱗蠱在,無論逃到哪兒,她都能找到百裡忍冬。
厲無渡假意放走他們,隻不過是想看看,離開了自己這個大惡人,那師徒二人究竟會不會上演她預想中的——那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