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酒吧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下來,燈光全開,節奏感強烈的歌曲霎時顯得突兀。
面對一衆視線,顧楠旁若無人整理袖口,耐心說:“看到了嗎,嚣張的人一定要拳頭夠硬,這是忠告。”
人群中傳來看好戲的聲音:“這個忠告留給你自己吧,你知道他是誰的人嗎?”
顧楠垂眸掃了服務生一眼,不吝誇贊:“長得不錯,如果你們沒人要,我勉強收了也行。”
服務生氣怒起身,雙眼通紅,先是指着行注目禮的衆人大喊:“看什麼看!都給我滾!
而後直勾勾瞪着顧楠:“我讓你今天出不了“夜色”的大門!”
說完,對衆保安吼道:“愣着幹什麼?都給我上,打死不論。”
保安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猶豫。
服務生尖叫:“都不想幹了是嗎!”
一身保安隊長打扮的中年男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對看熱鬧的衆人道:“今晚大家所有消費全部九折,希望這點小插曲沒有打擾到大家的興緻,都散了吧。”
他的話并沒有起到多大作用,顧楠看在眼裡,滿不在乎,朝調酒師打了個響指,朗聲:“一杯Martini,謝謝。”
不知人群中誰評價一句:“最後的雞尾酒?”
哄堂笑聲中,一個女人繞到她身旁,悄悄拉她衣袖,小聲:“美女,你還是給許少道個歉吧。”
“道歉?”顧楠斜睨了眼被保安們圍住的服務生,無聲評判:“細狗。”
她與服務生對視,口型誇張。
服務生暴怒而起,指着衆保安鼻子大罵,“今天不把她摁死在這,你們誰都别想好過!”
“嗤。”顧楠嘲諷一笑,轉過頭去看調酒師的進度。
分明很輕一聲不屑,服務生仿佛被點通了炸藥包,整個人活像剛從山林裡蹦出來的野獸,沒有理智,隻剩幾分動物的本能。
“好,你們都别動,等燕姐回來,看到我在你們眼皮底下被人打,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回答。”
保安隊長低勸:“許少,燕姐不喜歡有人在她的場子裡鬧事。”
服務生猛地轉頭,指着保安隊長鼻子罵:“你覺得對燕姐來說這個破場子比我重要?”又看向還在猶豫的保安。
隻一眼,第一個保安沖了上去。
第二個第三個緊跟其後。
圍上去的保安越來越多,保安隊長見勸不住,拿着手機趕忙出去打電話。
平時燕姐幾乎每天都過來,店長也月月全勤,就今天不湊巧,兩人同時有事。
電話“嘟嘟”聲響個不停,保安隊長急躁的來回跺腳,額上冷汗彙成流。
許少是燕姐養得小男友,他被欺負了燕姐那裡交代不過去。但如果裡面那個女孩在這裡出事,場子出了問題,燕姐那裡也交代不過去。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機器女音第五次重複。
保安隊長看了眼黑透的天色,用力抹了把頭上汗水,招呼門口的保安都進去勸架。
“一會不管許少說什麼,先把人拉開再說。”
“你們三個過去安撫許少,剩下的都去給我拉架。”
“還有,注意那個女孩,别出人命。”
“都趕緊的。”
保安隊長邊嘟囔邊往裡走:“那女孩看起來也就剛成年,真出事了燕姐肯定找咱們。你們都别聽許少氣話,就給我拉架。”
一人譏諷:“靠屁股上位,還混成許少了。”
幾人都附和點頭,卻沒敢接話。
“咱們私下說說就好了,萬一被他們聽到,你……”
推開門簾。
保安隊長的絮叨聲戛然而止。
同樣猝然停住的還有衆位保安的腳步。
有人小聲問:“我們還需要進去嗎?”
保安隊長立正三秒,揉了揉眼睛,迎着一衆疑惑的目光低頭往外走,門前停步,再水靈靈的走進來。
裡面場景沒有任何變化。
地上保安們躺得亂七八糟,口中不住“哎呦”,許少癱坐在吧台前,胸口上還印着清晰的腳印,看形狀,不難猜出腳印的主人。
在他身旁,一個女人大大方方的站在吧台前,很有耐心的指揮調酒師調酒。
而那群看熱鬧的人,保安隊長滿臉問号環顧四周。
都乖乖回座位了?好像準備聽講的小朋友。
在這家魚龍混雜的夜場,一切看起來都顯得那麼的詭異。
顧楠回頭溫和笑笑,一雙虎牙看起來人畜無害:“你們也要一起上嗎?”
漫長的對視,保安隊長的擔心換了對象。
燕姐的關系網太大了,這個女人打了燕姐的男朋友,怕是……
“嗡嗡嗡。”
寂靜的房間裡,手機震動的聲音聽起來尤為清晰。
保安隊長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點了接通。
“燕姐,有人在夜色把許少給打了。”
燕姐挂斷電話很快,他後半句話還沒猶豫好要不要說。
不僅把你小男友打了,還把你的客人教育成了乖巧的小學生。
這個女人如果再來幾次,你的“夜色”可以改名叫“白天”了。
“你走不了。”
顧楠颔首,慈祥地看向調酒師,問:“學會了嗎?以後我的Martini就這麼做。”
保安隊長搖搖頭,快步走到顧楠身邊,低聲問:“成年了嗎?”
顧楠聳肩,不置可否。
保安隊長歎氣:“那完了。”
顧楠:“幸好我成年了,要擱之前,這些人現在就不是爬不起來這麼簡單了。”
保安隊長皺眉,“暴力解決不了所有問題,尤其涉及到那些不能得罪的人。你……你待會好好認錯。”
見顧楠點頭,保安臉上欣慰,再次長歎一口氣。
顧楠莞爾一笑:“那一定是還不夠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