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柱上的臉,嘴巴大張,眼睛也瞪得很大,那眼睛朝下看着自己的腳。
芙莉已經想象出花精死之前的恐懼和害怕。
“為什麼......她做了什麼,得要承受這個?”
“她拒不認錯,說放你出去是對的,結果惹怒了上神。”
伊娃聳肩,笑了笑:“一個被造的怎麼能和造物的談價還價呢,真是笑話。”
芙莉的太陽穴突突而起,心髒也一陣難受。
“喂,你别在我面前裝。”
芙莉慢慢蹲下去,捂住自己的心髒。
“欸,你别搞事情啊。”
她暈過去了,意識消失之前,她仿佛聽到花精輕柔的聲音。
“離開,永遠不要回來了。”
夢裡,她再次回到了最初要離開的地方。
她對花精說,和我一起走吧。
花精不願意,但她死命拉着對方,然後一起墜落下了人間。
“你好啊。”
“你好。”
這是芙莉睜開眼後,在人間對花精說的第一句話,然後她笑了。
笑着笑着,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彼時,她已經被笑醒了,也看到了現實。
一樣的天花闆,可惜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要說以前在這裡,她沒什麼依靠,那多少還有個可以傾聽的花精,但現在......
什麼都沒了。
教母把手搭在芙莉的額頭上,一會兒才拿開。
“燒退了,最近沒事就在這附近走走就好,别走太遠。”
教母要站起來。
芙莉趕緊拉住她的手:“為什麼上神懲罰花精?你告訴我,是不是伊娃騙我的?”
教母望着芙莉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說的是真的,你現在身體不是很好,等好些我們再談。”
“不!”
芙莉握緊教母的手:“為什麼有錯不是懲罰我,而是懲罰花精?”
“你瘋了嗎?”
教母反手抓住芙莉。
她用的力道讓芙莉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有些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問出來,這是很不敬的。”
最後的話,教母壓低了聲音。
芙莉怎麼會不知道,她知道上神有良善的一面,也有令人恐懼的一面。
可是她以前讀的教義隻是冷冰冰的文字,她接收到的都是要她良善的信息,她還一度以為那些不好的,關于惡的東西都是不會發生的,隻是用來吓一吓罷了。
可當她出去後,看到了那些争鋒相對,看到同族和同族,同族和異族之間的互相殘殺,當她看到變成鹽柱的花精,她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
為什麼會在這裡存在?
“教母,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在這裡?”
教母眉心擰在了一起:“你這問的又是什麼?你這孩子怎麼那麼愛鑽牛角尖呢?”
“那你告訴我,他們為什麼非得死,為什麼非得保護我?我為什麼非得存在?”
“他們沒有遵守自己的職責,所以才被處罰。至于其他,我無法回答你,你非要問,就等千年之後進入純白世界之後,到時你再看看能否和上神交談吧。”
忽然間,教母看到芙莉如同死魚一樣睜大的眼睛。
芙莉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一樣,她感覺到了一種近乎絕望的窒息。
她張開嘴巴,卻發現什麼都進不來,呼吸越來越困難。
教母立刻施法,讓她平靜下來,一邊嘴裡念念有詞。
芙莉閉着眼睛,但她聽到了。
那時和上神請求的話語。
教母在為她向上神請求寬恕,請求原諒。
她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她腦子裡隻有那四個字。
純白世界。
那之後,她昏過去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天。
芙莉睜開眼睛,看到在一旁陪着自己的教母。
對方閉着眼睛打盹,除了眉心微微皺着,其他地方都平整,看上去很平和。
她不明白為什麼教母可以就這樣平靜安穩地接受這些安排,而且居然還有個純白世界。
結束了之後原來不是結束,到最後居然還要進入另一個世界。
那真是可怕。
教母一點點睜開了眼睛。
看到芙莉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然後看向她。
芙莉察覺對方想說話,但一直憋着,都沒有開口。
“你想說什麼?”
“你真是個怪孩子。”
芙莉看了她一眼,然後閉上眼睛揉着太陽穴。
一會兒,她感覺到對方靠近。
教母上手替她揉了揉太陽穴。
芙莉面無表情,但心卻怦怦而動。
“我為什麼非得活呢?”
教母的手停滞了下,而後繼續:“大家都想着活,怎麼你偏偏想着背道而行?”
“我就是想要個結束,一直這樣,永無止盡,太累了。規則不會變的吧,反正隻要有活物在,就都要争來争去,都要動手,不會結束的。”
教母頓了頓,松開手。
芙莉側過身,背對她:“算了。”
她聽到教母離開的腳步聲,心裡有點酸澀。
“其實......”
教母停在門口,回頭看向芙莉:“想結束也不是沒有辦法,你聽說過封靈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