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性能很好,一路上也不颠簸,再加上車内安靜得很,漁歌就在這麼一個舒适的環境之下昏昏欲睡。
剛剛眯眼沒多久,車的後尾便被狠狠往前一撞,這一下沖擊力可不小,漁歌一瞬間感覺頭暈目眩,心跳陡然加速,她一下就清醒起來,驚魂未定地往後看。
而宋硯書第一時間解開安全帶查看她的情況。
“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漁歌搖搖頭,也同樣在他身上打量:“你怎麼樣?”
“我沒事。”
司機打開車門走出去,不久後外面便傳來交談聲,應該是在跟追尾司機商讨方案,可後車司機語氣明顯不好,想來脾氣也暴躁,漁歌甚至聽到那人爆了句粗口。
都是大男人,被問候了母親難免氣性上來,兩人之間也由原來和和氣氣的讨論演變成了争執。
漁歌心裡愈發不安,一個勁兒往外看。
正當她躊躇着是否要下車勸架時,一雙溫暖的大手覆蓋住了她已經冒出冷汗的手,她對上少年的眼,頃刻間像是被打了一針鎮定劑,心總算不那麼搖擺不定。
“沒事,你乖乖在車裡待着,我下車去處理一下。”
有了少年的加入,戰場總算不那麼激烈,兩分鐘後,兩位司機都先回到了駕駛位,将車往路邊停靠。
車流總算是重新流動,漁歌望着車窗外,少年高大的背影,手微微捏緊成了拳頭。
他好像總能在她焦慮不安的時候讓她安心。
隻要有他在,她就不那麼害怕了。
望着望着,漁歌竟毫無征兆地進入了睡眠,她隻記得她在夢中回到了兒時。
幼兒園那段時間經常在清晨的時候組織接力比賽,每當這個時候,漁歌都會格外焦慮與緊張,因為跑步是她最不擅長的運動,雖然她身高跟别的小朋友差不多,但跑起來卻總是落後别人一大截。
恰巧接力比賽比的就是速度,她自覺地站在隊伍的最後面,盡量刷低自己的存在感,前面的小夥伴們都興緻沖沖的,他們隊伍跟旁邊那支隊伍的速度差距并不大,甚至還領先一小段路。
漁歌往前伸了伸脖子,還有三個人就要到自己了。
她局促不安地觀察着賽況,渴望局勢能扭轉,兩隊距離可以拉開多一些,可不然,前面的一個同學一個沒跑穩被絆了一下,雖然及時追了上去,可距離确實短了不少。
很快,接力棒便要到漁歌的手裡,她提前擺好起跑姿勢,手往前伸,屏息凝神準備接棒。
在她前面遞棒的那個同學跟旁邊隊伍的同學幾乎是同一時間跑回來的,這下壓力更大,漁歌在接到棒的一瞬間就飛了出去,可盡管她已經拼盡全力加快速度跑起來,可還是被旁邊的同學拉了一大段距離。
等她跑回去的時候,哨聲正好吹響,比賽結束。
他們班輸了。
這下,原本還興高采烈以為能穩居第一的同學瞬間洩氣,他們烏泱泱亂到漁歌面前,指着她就開始不停責怪,甚至還侮辱她慢得像隻蝸牛,隻會拖班級後腿。
盡管那時是漁歌重生到小時候,但跑步慢一直是她最自卑最緻命的弱點,她一直都對這個很不自信很焦慮,此時此刻面對衆人的指責,一股強烈的屈辱跟愧疚感油然而生充斥着她渾身。
就在她最不知所措的那一刻,一個少年的出現驅散了衆人,堅定地站在她那邊,幫她說話。
宋硯書在班上一直都是大家畏懼的存在,不僅是他表現出衆,更因為他身上總是沒來由冒着股成年人的成熟,說起話來環環相扣,格外有禮。
所以當他出口後,大家也不再說什麼,撓撓頭散開了。
宋硯書拉着漁歌回了教室,身後的人一直低垂着腦袋不說話,臉跟耳朵都紅紅的,宋硯書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正要安慰,便被後者緊緊抱住。
她越哭越大聲,越哭越委屈,盡管已經口齒不清,但她還是一遍遍重複着:“我再也不想跑步了,我再也不要玩接力比賽了!”
宋硯書聽着她的哭聲特别揪心,拿手背将漁歌眼淚擦掉,耐心地安慰:“不跑了,以後不跑了。”
剛才還那麼兇巴巴的小大人,此刻在她面前毫不擇路地哄着自家小公主。
這反差,着實令人驚訝。
後來幼兒園班上就開始有那麼一句話。
“宋老大誰都不怕,但漁歌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