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輕歎，搖着頭走到姜行右後側，擡手去取竹卷。

姜行顯然是被身後突然的壓迫感所吓到，腳尖失力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正巧踩住了姜離的左腳。

“别亂動！”

身側一聲輕喝，姜行呆在原地。

他不敢轉頭，正想悄無聲息地抽離自己，可姜離此時卻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借力。

一呼一吸糾纏耳側，擾人心緒。

在姜行的記憶中，自己一直都比姜離矮上半頭。族中長輩們總寬慰他說男子個頭出得遲，但後起之勢迅猛。如今自己年歲十五，倒是沒矮上半頭，而是一整個頭。若再計較起來，孩童時的腦袋不過巴掌大，那他現在矮的一頭，拉開的差距實在更多……

姜行還在原地愣神，姜離已經取下竹卷，移步到了桌旁。

瞧竹卷的編繩已經粉化松散，脆弱得似乎力氣稍微大點，态度再怠慢點，它就能立刻五馬分屍給你難看，于是姜離識趣地将這塊燙手山芋放到了桌子上，朝姜行問道：“拿它要做什麼？”

姜行回過神，握拳掩鼻輕咳兩聲以緩解自己尴尬的神色。

他一邊走近一邊比劃着桌子上那堆書卷：“你娘前些日子命我修編這些，當年遷居時搜整出來的陳年舊籍，然後我發現了這個。”

姜行小心翼翼地将方才取下的那份竹卷展開在桌子上，指尖順着竹骨短暫搜尋後在一處停頓下來，面露喜色，向姜離招手示意：“你快來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姜離雙手撐着桌檐，目光順着姜行手指方向，低頭極其敷衍地念叨出聲：“神農……赤鞭……”

姜行彈了她的腦門。

“叫你躲懶不學，這個字念‘者’，先生明明教過。”

姜離白了他一眼，姜行識相地閉嘴，卻掩蓋不出眼底的笑。

姜離又接着念到：“神農赭鞭，什麼……骨所化，什麼百草……哎呀這寫的都是什麼呀？字迹磨損得完全看不清……喂……你該不會又變着法兒嘲笑我眼神不好吧？”

姜行搖了搖頭，十分無奈。

“算了祖宗，我給您念。這上面寫着是‘神農赭鞭，獸骨所化，持此鞭者，得識百草，馴服百獸，佩者可越結界封禁，三界暢行無阻。”

姜離眉尾輕揚，饒有興緻地湊近。

竹卷上投來身邊人靠近地陰影，姜行沒有轉頭，繼續說到：“這三界，便是混沌初始，上古諸皇所辟出的雲霄九天、四荒大地和無垠二海，神農山就位處四荒大地，所以拿到赭鞭的人……”

姜離彈指，會意道：“可以穿過神農結界和封天印？”

“沒錯。”

姜離仍有所懷疑，直起身問：“可這記載靠譜麼……”

陰影退去，姜行感覺呼吸都順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