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情急出手,還望尊長勿怪。”
蕭允宸作揖賠禮,然後接着說:“晚輩不才,曾有幸得仙家聖人教誨,聖人言,以生血祭天,有違天道,必遭天譴。晚輩是擔心尊長此舉會招到上蒼責罰。敢問尊長,究竟是何緣故,需要焚人這等兇煞的手段來祭天?此法,您又是從何處得知?”
瞧蕭允宸顔色誠摯,句句懇切,姜離腹诽,還真就像話本先生一樣信手拈來,若非自己已經領教過,此情此景下,怕也要被他的這番話蒙騙。
未等長者有所應答,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句:“他才不是人!他是個妖怪!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一言既出,勾動群聲鼎沸。
“沒錯!”
“殺了他!”
“妖怪!”
“殺了他孩子們才有救!”
……
一時間台下民憤高漲,大有一擁而上之勢。蕭允宸見狀,面不改色地握住姜離的手腕,右手拇指覆在三生戒上,準備随時召出佩劍救下少年。單論他的武功術法對付這一群年邁老者綽綽有餘,隻是他不想平白大打出手讓任何人受傷,所以最佳計策便是符遁逃離是非。
姜離輕輕撥開蕭允宸的手,然後越過他走向老者。
受赭鞭影響,姜離早察覺出少年确實不是凡人,她所感知到的少年其是一隻修成了人形的靈獸,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妖獸。她記得姜行曾說過,食天地之氣為靈,元氣純澈,食走獸之靈為妖,元氣雜糅。這個少年氣息單純,沒有摻雜其他散靈,隻是由于長時間和凡人生活在一起,沾了些人間的煙火氣。不過姜離很是奇怪,在場的這些普通鎮民,應該是無法辨認出靈獸或妖獸的,也不該有能力制住一個已經能夠化形的靈獸。如此看來,這件事頗有蹊跷,她很想知道前因後果,于是有樣學樣,仿照蕭允宸方才的神态動作,直盯着那位持杖老者的眼睛,語氣恭敬地鬼扯道:“我兄妹二人師承一處,晚輩适才蔔了一卦,此夜大兇,切忌生殺、驚天。若擾了神明,恐有血光之災,這情急之下才貿然出手。”姜離微微颔首以示尊敬,又擡起頭對上老者的目光追問到:“尊長可否告知,究竟為何要用生靈祭祀?”
老者看着姜離那雙蠱惑人心的眸子,眉眼輕顫,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遊離,但這絲變化轉瞬即逝,無人能發覺。
接着老者一聲沉重的歎息:“天意……”
他手杖錘地,平息了人群的嘈雜。又擺手示意護擁的幾人散開,為他讓出通道。
然後老者走近二人,慢慢解釋道:“老身是這巫溪鎮的鎮長,今夜開壇祭祀,完全是為了救我們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呐!”
鎮長顫巍巍地指向被綁在木架上的少年:“這是個妖怪!他給鎮上的年輕人和小娃娃們都下了妖毒,孩子們死的死病的病,這是要叫巫鎮斷子絕孫呐!”
老鎮長說到此處情緒激動,止不住用手杖錘着地面,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充滿了哀怨,但被指責的少年卻極力否認:“我不是妖!我根本沒有下毒!”
姜離接着問:“晚輩不解,這中毒當設法解毒,倘若真是這位小兄弟投毒,你們既然已經控制了他,為何不叫他交出解藥?”
此時人群中不知誰又傳來一句:“他自然是不肯交出解藥!巫醫說這妖怪是用妖血投毒,直接殺了他這個源頭,妖氣自然就散了!”
說着,台下那些人自己便議論了起來。
“巫醫呢?你見着了嗎?”
“沒看見啊?”
“他今晚沒來嗎?”
……
姜離側過頭,對蕭允宸小聲說到:“郝大哥,要不你先給那些中毒的人瞧瞧?”
“我?”蕭允宸微微瞪了眼。
“我知道你會醫術。”姜離語氣笃定。
蕭允宸略顯尴尬地摸了摸鼻頭:“這會倒是會一點,但若真是妖邪作祟,我一個普通人可沒有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