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子又撓了撓腦殼,努力搜刮着腦海深處那稀稀疏疏的回憶:“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好像誤吃過一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它長得像傘,有大有小有各種顔色,嚼起來幹巴巴的,但是竟然有毒。我在鎮子裡也見過長得很像的東西,白色和黃色的多,但是這裡的根本沒毒,大家還用來做菜呢。”福子指了指一旁曬幹了的黃蘑姑。
聽這般形容,姜離腦海中立馬浮現出南荒一帶喜好潮濕的肉傘,其形為傘,其質同肉,但非草木亦非禽獸。前夜翻看的典籍抄本裡,她在一卷未編錄名目的奇聞異見中看到過這段形容,因配有繪圖,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傘蓋下面的肉梳同油紙傘的傘骨一般,叫人分不清是誰仿了誰。那肉傘便是顔色各異,有些可食,有些卻含有毒素,毒較輕的令誤食者迷幻、腹瀉,毒較重甚至可以緻死。姜離據此推測:“聽着,像是來自南荒。”
“姐姐?”
福子小心翼翼地喚着。
“嗯?”姜離回應。
“你見沒見過……人的眼睛,也會從圓的變成……”福子用拇指食指比劃着圓,然後又雙手合十說到:“變成扁的?”
姜離沒明白福子的話:“什麼意思?”
“我暈過去之前,看見巫醫的眼睛中間,隻有一個豎着的黑縫,特别像以前見到的小黃的眼睛,白天尖尖的,晚上圓圓的,我以為隻有小動物會那樣,人也會嗎?”
姜離凝眉:“你說的是豎瞳?”
怕自己誤解了福子所指,姜離掃了一眼周圍,然後徑直走到水缸前,她一手揭開木闆,另一手用一旁的水舀抄起一點涼水,然後蓋上木蓋,用手指沾水在蓋子上畫出了想象中眼睛,中間的瞳孔細長。
姜離畫完後,把福子叫過來問:“是不是像這種?”
福子接連點頭:“是的是的就是這樣!”
“我倒是從沒見過人也會如此。”
在遷居雪頂之前,姜離素愛與山間鳥獸爬蟲作伴,彼時的她以為自己不屬于人類,因為她聽不進族人的話,也不會說族人的話,和鳥獸的相互陪伴,倒讓她更覺親切。也因此,姜離見過不少獸類白天黑夜裡,因光線變化而變化眼瞳形狀。她為此還特地觀察過自己,卻發現自己地眼瞳隻能變大變小,不會變尖再變圓,為此姜離還失落許久,原來自己隻是個耳不聰口不利的凡人而已。
“如果你沒看錯的話,這個巫醫,真的不是一般人……”姜離的眼神不自覺偏向門外,忽然驚呼:“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