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潛伏，這中間似乎還空一年……”姜離掐算，想不通還有約莫一年時間，詭藤在何處作亂。

“阿離姑娘，你可知……”安陽成玉開口略顯遲疑：“今夕是乙亥年？”

姜離滿臉質疑：“不是甲戌？”

“天界一日，地界一年……在我引天兵尋你之前，星羅正殿的轉輪已經指向乙亥，那時三才會也已經全部結束，會客早就渡法陣下界，包括你的另外兩位同伴。除了蕭允宸，始終在等你。然後我——”

“别說了。”

姜離忽然厲聲打斷。

安陽愣神，再瞧她心口劇烈起伏，好像喘不過氣一樣，然後她快速走開幾步，蹲在雪地裡。

安陽成玉看着她縮成一團的背影，自己立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姜離捂着胸口，喘着粗氣，她不知道怎麼排解心頭這塊堵塞，就好像有人死死攥住她的心髒，不讓它跳動。

白澤悠然跺着步子，走到了姜離身旁：“丫頭，還想知道什麼抓緊問，這世間可沒有幾人能有這樣的機會。”

然而姜離就這麼蹲在那裡，眉頭緊皺，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強忍住喘息，試圖死死咬着牙關，可還是控制不住顫抖，牙齒彼此磕碰發出的聲響，隻有她能聽見。

自她醒後，她其實一直在逃避面對剛經曆過的死别，隻一門心思想找解救族人的辦法，她試着将自己造成一個忍痛負重前行的角色，讓她放下私情去回憶。

但她逃不開。

“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姜離的聲音略顯嘶啞，她用力揪着着自己的發尾：“爹不是都失去記憶了嗎，為什麼還會沖出來救？”

“蕭允宸……他又怎麼會就這麼死了……他是個傻子嗎……”

“呵……這兩個人。”

她忽然笑出聲，含血的淚卻不受控制滑落，融穿了三尺極寒。

無聲落淚，抽泣，嚎啕大哭過後，姜離安靜下來。

她看着遠方，雙目失去光亮，眼簾半合，仿佛疲倦得如同徹夜未眠：“原本，我一心想問的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滅詭藤，解救姜族。”

“現在，我更想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起死回生，或者……隻是讓我再見他們一次。”

又是一聲自嘲的冷笑：“可是都魂飛魄散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

白澤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鼻息一沉，悠悠開口：“萬物生靈，若是魂元散盡，也許會化作雲雨，化作塵埃，化作清風。你無處可尋，卻又無處不在，隻是模樣不再是你熟悉的那般罷了。即便魂魄俱在，入了輪回，前塵因緣際會盡散。縱然将那人的轉世告知于你，他也已經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再見又有何意義？當你真正擁有千萬載長壽時，見慣了離别生死，自然就懂得了放下。”

“所以是見不到了。”姜離苦笑：“都見不到了。”

“那……也未必。”

安陽成玉輕輕走到姜離身側。

姜離不想看見他，默默把頭轉向另一側。

安陽顧自說到：“你會殿上曾言，有人願意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不願來世之路再被羁絆。可也還是有人執念不下……若蕭允宸他，便是執意不願忘記今生，不肯輪回轉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