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翅膀一緊，轉身飛到安陽成玉的肩上，小聲嘀咕：“這姐姐脾氣真暴躁。”

安陽成玉一笑：“我脾氣好，那你就跟着我。我說引渡使大人，既然你是帝君欽點，想來很受器重，那你肯定知道帝君見我們所為何事了？”

渡鴉有些得意：“那當然了，帝君親口交代我，讓我來接一接他的老朋友。”

“老朋友？”安陽成玉訝然：“你們還認識幽冥帝君？”

姜離搖了搖頭，朝赭獸投去疑問的目光。

赭獸卻毫不在乎的樣子：“活的太久，不記得認不認識什麼幽冥帝君。”

“呸！大言不慚！”渡鴉嘲諷。

姜離歎息：“罷了，到時候自有分曉。”

幾人所在的船隻，從遣魂使的隊伍右翼路過，河道分明隻有一條，可水流竟是雙向。

渡鴉忽然起飛，在船隊中疾行穿梭，直從遣魂使的胸口穿過卻毫無阻礙，就像穿過一道虛影。

“這冥河渡船，遇實則實，載虛則虛。載有遣魂使的船隻皆為虛幻，所以我的身體不會和他們的小舟起沖突。這也是為什麼你掉進冥河時，沒有被這河水淹沒，因為冥舟在觸到你身體的那一瞬間，化出了實形。”

渡鴉繞了兩圈，又飛回安陽成玉肩頭。

安陽成玉完全看不到他們所說的遣魂使和其他船隻，但還是配合得點了點頭。

一陣沉默後。

“喂！”渡鴉忍不住吱聲。

“怎麼？”安陽成玉側頭。

渡鴉昂首湊近他的耳朵：“你們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麼亡魂是虛體，船也是虛體，但是引渡魂魄還是要用船來接應嗎？”

姜離默默看着平靜無瀾的墨色水面，并不關心這與她所求無關之事，不語以示回應。

安陽成玉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若非你提醒，我還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還請引渡使大人給我們說說？”

“咳咳。”渡鴉清了清嗓子：“我聽帝君說，亡靈轉世前，須飲下往生酒，流水穿腸過，帶走今生記憶化成一滴眼淚，這冥河就是無數亡靈的眼淚聚流而成。生靈輪回不止一世，若亡靈直接觸到冥河水，便會被自己輪回中世世代代的記憶所糾纏，若無法從中脫身，就會被這冥河水吞噬，融為一體，徹底堕出輪回。所以用這一道法力化成的小船，将冥河與渡河者隔開。”

渡鴉飛到船沿處，看着河内流動着的已經無法聚形的散魂碎靈，難得沉穩地囑咐道：“所以你們要小心，千萬不要觸碰這冥河水，也不要随便動冥界的東西。”

“前世記憶……”姜離凝視着浩瀚長河，自言自語：“哪一滴眼淚，會是他的。”

“你在說誰？”渡鴉好奇。

“一個朋友。”姜離淡淡回應：“你知道三途河嗎？”

“那就是冥河在人界的名字。”

“是麼……”姜離視界逐漸模糊，那一片迷蒙中，曼珠沙華在冥河兩岸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