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回憶千絲萬縷，安陽成玉笑了起來。

“初見時，他就像我在圍場狩獵遇到的小鹿，眼中俱是警惕。他不愛說話，回避着旁人的接觸，不在人前顯露喜惡。現在回想起來，他那雙刻意隐藏情緒的眸子裡，還是透着一股子倔強。他自打入宮以來，我從未見他因思念母妃而掉過眼淚，我以為是他自幼與母妃分離，也許情感上沒有太多依戀。後來才知道，他入宮後一直被身邊人告誡，寄他人檐下最是忌諱孝期哭喪，所以每每情難自抑時，他就會躲進雨裡。”

“雨？那麼巧，每次都會下雨？”

姜離好奇地轉過頭。

安陽成玉明顯一頓，然後了悟：“是啊……原來每次都會下雨。”

“他那時候雖然沉默寡言，但與人相交極為誠善。母後給予了他最大的耐心，親自教導，他也不負所望，詩書禮樂精通，尤其是樂，古琴得了母後真傳。”

“是麼……他會彈琴。”姜離嘴角淡淡笑容，話語中流露出遺憾：“我與他結識不久，還沒有這個榮幸一聽。”

“阿離姑娘……”安陽成玉忽然正色：“你是如何看待他的？”

姜離垂眸，轉身又漫無目的地走着。

“初見時，這家夥滿口虛言，身份來曆不明，意圖去向不明。我卻也不知為何，直覺他可以一信。原初以為是自己色迷心竅，見他這一副人畜無害的俊俏模樣被迷惑了。”姜離不自覺一笑，然後撫上心口，神色暗淡：“如今想來，也許是受了他妹妹的這顆龍珠影響，才總覺得他分外熟悉，可以依賴吧。”

姜離皺起眉頭：“我真讨厭這種感覺，讨厭自己的情緒、行為被人控制。”

安陽成玉又問：“他于你而言，真的隻是兄妹親情？”

姜離語塞，不知如何作答，她始終捉摸不透自己對蕭允宸是何情感，她也不想去理清。

“是與不是，還有意義麼，他都已經離開了，你我卻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姜離故作灑脫一笑，卻在回頭的那一瞬怔在原地。

安陽成玉意識到姜離的異常，随之轉身，就看到那個人正朝他們走來。

來人不止擁有蕭允宸的面容，就連衣着也同他在天界時穿的一模一樣，安陽成玉頓生警惕。

姜離心跳不止，她緊緊攥着雙手，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随着那人靠近的步伐，姜離心頭熱血如同翻騰的潮水一陣陣拍打着堤防，直到聞見一股清香，姜離眼中閃爍的光亮逐漸暗淡，隐隐燃起怒火。

她側過頭去，不再看向來人。

直到那人的腳步在不遠處停止，姜離陰陽怪氣道：“龍族少君好手段，這麼快就解決了鬼母，還有空去換了身行頭。”

隐身在一旁的幽冥帝君見姜離不為所動，終于忍不住現行。

“這行頭可是我特地為他準備的，如何？看着像個人吧？”

“什麼？”姜離皺眉。

感受到栖風陰寒的目光，幽冥帝君幹笑着解釋：“啊哈哈，我的意思是，他看着像不像個普通人，這樣你們同去青邱，也不會太引人注目。”

“一起去？我幾時說要同他一起去了。”姜離語氣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