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音和管音會負責為姑娘淨身淨發,弦音侍奉姑娘更衣,我會守在閣外。”
“這……”姜離為難:“我先謝過各位姐姐,隻是我确實不習慣叫人伺候,能否請你們都在外面等一等,我,我很快就好。”
“可是……”絲音話未說完,弦音便笑道:“那我等就先在外候着,待姑娘事了再喚我們為姑娘更衣。”
姜離連忙說:“衣服我也可以自己穿的。”
弦音依舊從容,轉身一揮手,九展盛着衣物飾品的承盤顯現。
“這是國主特地交代為姑娘備下的衣飾,栖風神君難得到訪,姑娘亦為貴賓,今夜國主會設宴款待二位。”
姜離不屑:“神君好大臉面,何必要我一個小角色盛裝出席陪同……”
弦音擡手,慢慢取下飄落在姜離發間的竹葉,笑道:“栖風神君确實身份尊貴,可有人說過,女子盛裝,是為悅己不為悅人,國主并非輕怠姑娘,姑娘何不當作栖風神君才是您的陪客?”
姜離被弦音逗笑,開解衣裳,四音退至帷幔之外。
姜離回味着那句“悅己不悅人”,她撩撥起浮水的花瓣,蒸騰的水氣中隐有酒香,絲絲入脾,暖意流身。
“這浴池中,為何有酒氣?”
弦音回應:“這湯池是引酒泉之水,輔以草藥入浴,能祛除姑娘體内積寒,有助于聚靈。姑娘乏力脫身之感,現下可有緩解?”
“确實好多了。”姜離應聲,又覺古怪:“你們如何得知我有乏力之感,且體質積寒。”
“國主初見姑娘時,便已覺察出姑娘體内積聚陰寒之氣,特傳音交代我們留心侍奉。”
“原來如此……”姜離深深呼吸,感受着酒意微醺,眉眼逐漸舒緩,身心徹底放松。
這一放松,就睡了過去。
無夢無憂,甚是安心。
将醒之時,姜離隐隐覺得有人靠近,在耳邊私語,卻不知在說些什麼。
“姑娘?姑娘醒醒,該更衣了。”
是弦音的聲音。
姜離眼簾沉重,還未完全清醒,便覺自己被人扶出了水面。
她閉眼任由來人的擺弄,有人為她擦拭着身體,還有不知何處而生的暖風在吹幹頭發。
不知過去多久,姜離醒來之時,已是九重衣飾加身,卻沒有厚重累贅之感。紅裳媚而不妖,配飾繁而不雜,長發如瀑垂于身後,蛻去了幾分少女的青澀。
盡微宮内,環水流觞露天而設。
姜離貪覺,但也沒誤時辰。本以為如此盛裝,是要趕赴多大排場的宴會,可到時才發現,座上隻有四人,栖風、墨弄潮、另有兩位夫人。
姜離提着拖尾垂裳,她從未穿過這樣的衣服,一步一步略顯拘謹。
兩位夫人中,年長者白紗覆眼,似是失明。而另一位容貌絕倫的女子,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那眼神中流露出的親切叫姜離受寵若驚,又似曾相識。再看向栖風,那張叫她印象深刻的臉上,還是卻透着寒冰一般的冷酷,高傲。
姜離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完這一段路,又是為何落座在墨弄潮和年輕夫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