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異能人傳承到這一代,因為惡咒的緣故身體裡的靈血越來越稀薄,冥界的陰行動陽世又受限制,出來搞事的妖都越來越難捉了。時天略過了這一點,這也是異聞局每十年要請老祖宗出山的原因,老祖宗通過死十年活一年的方式來延長壽命,盡可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多幫助後世,多教後世一些東西。
宣沅手指纏着發絲,她的尾巴一定不是憑空消失的,能取走她尾巴的力量一定不在她之下,“岐蛇不就還在嗎?”
說到這個,時天後背就一陣發涼,古神期八大守護靈之一的岐蛇,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經全部絕種了,殘骸都在異聞局古物室裡,但他們确确實實在門裡看到了岐蛇,這段時間異聞局接了不少案子,所有人都很忙,但又忙得很神秘,連請祖宗出山的大事都是交給局裡的新人做的,不會真要變天了吧?
“你不是說岐蛇是神罰的看守者嗎?你都沒死,它怎麼能死你前面?”時天找了個合适的理由,然後一打方向盤變道,甯願公路繞遠路,也不想被架在高速上。
宣沅沒有搭話……我為什麼沒有死呢?在零碎的記憶裡,她九尾被神罰釘住鎮壓在極北雪境時應該是做好赴死的準備的,而就算真的僥幸千年不死,當初天機門花了那麼多心力,犧牲了那麼多鑄下的封印,如今這麼輕而易舉就被打開了?
一陣風過,一朵茸毛輕輕蕩過窗邊,宣沅眼底逸出一道光,“左邊。”
“什麼?”時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往左邊的路走,我嗅到……食物的味道了。”
???靠!時天一腳刹車,車子靠邊停下,他轉頭震驚的看着宣沅,“食物?那個,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宣沅勾起嘴角,舌尖舔了舔唇,“我餓了。”
“宣沅姑娘,法治社會,講究文明和諧平等友善,這年頭不興吃人了,相信我,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中餐西餐日餐快樂水,哪個都比,唉等等!你怎麼就下車了,我車停這兒要被貼條的!”
他氣喘籲籲的追上她,在她耳邊不停灌輸現代和諧社會真善美的理念,試圖懸崖勒馬,妖是他們放出來的,萬一害了人他可就罪過大了。
怎麼會有這麼吵的男人。宣沅要懷疑妖生了,她猛地停步,“你再說一句,我就先吃了你。”
走過一條街,不遠處是一個工業園區,園區有ABCD四棟樓,宣沅混着園區來往的工作人員進去,最終駐足在了D棟前,D棟孤零零的在園區的最裡面,路稍微有點繞,新來的人很容易認為工業區内隻有三棟樓。
茸毛輕輕飄了進去。
宣沅擡步走了進去。
時天要瘋。
但進到了樓裡,氣氛更加詭異。
明明是大白天,但因為采光不好,樓裡很暗,頂部的白熾燈燈罩碎了一半不停的閃爍,這棟樓好像空置了很久了,招商做的不到位,房子也租不出去,整層樓隻有零星幾家商戶亮着,大多都是灰撲撲的空玻璃窗。
樓梯扶手上一層薄薄的灰,宣沅順着樓梯到了三樓,牆上貼着的卡槽裡寫了幾家公司的名字,牌匾經年未換,很多字都模糊不清了,旁邊布告欄上還橫七豎八的貼着好幾張店鋪到期,轉租的信息。
整層樓面靜悄悄的,隻有走廊最深處,有一點光透了出來,隐隐傳來人聲和流水線機器的運作聲。
茸毛在那裡落地。
宣沅把身上裹着的礙事外套丢給時天,露出了那身水藍色的南疆服。
時天抱着衣服在宣沅走過去前把她扯回來堵牆上,“姑奶奶,你要是吃了人,會被異聞局通緝的,你不是還指望着從異聞局拿到關于紀玄年的史料嗎?你忘了我們要合作嗎!”
宣沅推開他,擡眉道,“誰說我要吃人了,這裡有妖氣。”
我草,同族相食。
時天驚呆了,宣沅竟然比他想的還要狠,這就是所謂的禍害遺千年嗎,他們到底放出了什麼東西,社會公德責任心當頭,時天一把抓住宣沅手腕又把她扯了回來,“妖也不能随便吃,就連異聞局捉了妖,都要下冥界以定罪輕重論罰的,你這麼做不符合執法流程啊,再說了,妖裡還有善者呢。”
宣沅怔了一下,她擡眸定定看着時天,她本來确實起了蠶食妖魂補充體力的念頭,“天機門現在還會同情妖類了嗎?弱肉強食,它碰到我也是運氣不好。”宣沅冷冰冰說着,但眉眼間又挂上了慵慵懶懶的樣子,讓人一時捉摸不透她是真想吃妖還是開玩笑的。
宣沅身形嬌小,比時天矮上許多,時天微一低頭,視線就落在她細密彎翹的睫毛和好看的鼻尖上,他緩聲道,“這話也不能這麼說,你看這是一家工藝包裝公司吧,人家矜矜業業平平淡淡上班,好端端的遭無妄之災多慘,再弱小平凡的也是一顆重要的螺絲釘啊。”
宣沅所幸倚在了牆壁上,靜靜聽着他吹,半晌後,她笑道,“你猜裡面有幾個人?”
“嗯?”
“六個人。六分之一的機會,你猜第幾次我能找到那隻妖?”
時天:……救命!!這種事還得靠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