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總是給人一種空間上的錯覺，仿佛這條走廊很深，深到沒有盡頭，角落裡淡淡的月光從外面灑進來，将鐵欄的影子投在地上。怕再一回頭看到鏡子，時天每拐一個彎都格外注意，雖然宣沅就走在前面，但她也不說話，時天腦海裡那些鬼故事的橋段不停往腦子裡蹦，什麼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就不是最開始的那個人了。

“宣沅，我跟你商量件事。”時天有意讓她開口來緩解心裡毛毛的感覺，“等下要是捉到鏡妖了，你最好别吃，我得先打個報告給局裡，我們人是沒審判權的隻有執法權，審判權在異聞局的陰手裡呢，你要做我們祖宗，就得守我們的規矩，不然出事了上面查下來，很容易就露餡了。”

“但是我餓了。”手電筒掃過一個個緊閉的門，宣沅順着樓梯走到二樓。

時天現在無所謂宣沅說什麼，隻要她說話就行，“那你一定要吃的話，吃之前先緩個幾秒，讓我拍段vlog，我給我粉絲們近距離看看鏡妖的樣子。”

如果阻止不了，就抓住機會攢直播素材。

宣沅：“……”

“你之前說隻要照了鏡妖的鏡子，鏡子裡就會出現另一個相同的人，然後他會從鏡面世界爬出來，萬一我們碰到了對方，要怎麼分辨孰真孰假呢？”時天搜腸刮肚找話題，他其實是個話不多的人，就算開直播都不會說很多，但沒想到碰到個話更少的，還是在這種時候話少。

“很難分辨，活過來的人幾乎和真人一模一樣，而且會随着時間推遲越來越像，然後他們會尋找機會取代自己。你看……”宣沅停在公告欄的玻璃櫥窗前，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投映出來，“玻璃上已經沒有我們了。你和我已經爬出來了。”

時天背後竄起一片雞皮疙瘩，“這鏡妖這麼厲害，人間豈不要亂套？現在到處都是鏡子，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照到鏡妖的鏡子了。”

“不過低級小妖罷了。”宣沅不屑道，“鏡妖照一次人就要折損一百年修為，有些修為不夠的小妖，一輩子都不一定鑄出一面鏡子。”

然後時天更頭皮發麻了，照一次一百年修為，這鏡妖一下子照了他們兩個人，而就算隻照了他們兩個人，也已經是一隻兩百年的老妖怪了，宣沅管這叫低級小妖？？

“噓——”宣沅忽然示意時天噤聲，“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時天屏住呼吸，側耳聽去，‘嘩嘩——’像是水流聲。他拉了一下宣沅，“好像是從這個方向來的。”

兩人循着聲音過去，在2樓的洗手間門口停下，水聲從裡面傳來。

“是水龍頭沒有關。”時天惑道，“奇怪，樓管員每天下班前應該會檢查一遍樓宇，這麼明顯的水聲怎麼會漏了呢？”

“我們在一樓的時候也沒有聽見。”

“可能是離、離得太遠了。”時天嗓子有點發幹，“要關掉嗎？流一晚上水，怪浪費的。”

“你去關吧。”宣沅倚在一邊。

時天有點尴尬，“那個什麼，是女廁所，我不太方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