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是開着的,池鏡花向門外望去,見秋雨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想着反正也無事可做,幹脆幫他上藥時順帶打聽一下他的過往好了。
雨聲漸大,雷聲漸小,光線昏暗,血氣氤氲,燭影搖曳,眼前四周似模模糊糊。
奚逢秋配合着她乖巧落坐,池鏡花站在他身前,微微低着頭,濕漉漉的水珠順着發絲滴在他的臉頰,落在他的眉心,混合着她的,順着下颌又落在少女衣間。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雖然奚逢秋還會因為她觸碰傷口而敏感得顫抖興奮,但池鏡花已然習慣他的這種反應,不管他做出什麼來都不會覺的驚訝。
但他身上好香,一點血腥也沒有,池鏡花不自覺地又靠近了些。
奚逢秋長睫輕顫,呼吸稍顯急促,但并非因為疼痛。
許是離得實在太近,少女幾縷濕發軟哒哒地搭在他的肩上,緊貼着他的衣衫,呼出的熾熱氣息也皆數打在他的臉頰,如同一條盤旋在他身側的火龍。
好熱。
一點也不冷。
也不疼。
可能是傷口快要愈合了。
出于懷念痛覺的那份心情,奚逢秋不知不覺已扯出白絲,想要制造出個新的傷口,這樣,隻要被她觸碰,疼痛就又會回來了。
就在他準備用白絲纏住指尖時,池鏡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雙手,死死攥住手心,借此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動。
指尖被一股溫暖柔軟的觸覺所包裹,不是疼痛,刹那間,力氣被什麼給擊碎,所有白絲瞬間崩潰瓦解。
奚逢秋神情迷茫,完全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直到覆在指上的溫熱離去才逐漸回神。
“對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察覺到施加在他指尖的力氣已被抽回,白絲也化為齑粉,池鏡花才敢松開雙手,不停道歉。
奚逢秋沒有回應她,而且腦袋低垂,視線緊緊盯着被她所握過的指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被她握個手就變得如此奇怪。
池鏡花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暗自慶幸成功阻止他傷害自己。
對于這樣一個不在乎自己性命,而且追求疼痛的變态來說,她必須得提防奚逢秋随時可能做出的任何自毀行為。
奚逢秋卻遲遲沒有任何反應,他腦袋低垂,神色晦暗,思緒像是不知不覺出了遠門。
池鏡花不解地盯了他幾秒,突然一陣濕冷的風從門外竄進屋内,差點吹滅燭火。
雨好像更大了,估計要很長時間。
池鏡花穿着濕衣裳,在冷風中瑟瑟發抖,隻能無助地搓臂膀取暖。
無奈等了會兒,還是不見奚逢秋有任何反應,池鏡花正要嘗試喚他,不想在她出聲之前,奚逢秋先一步用話語堵住她的嘴。
“池鏡花……”
他的聲音很低,池鏡花下意識微微俯身靠近,想要聽他說話。
“怎麼了?”
回應她的又是一陣沉默。
隻是和之前有所不同,奚逢秋不再是毫無反應,他緩慢擡起雙眸,慢慢伸出指節分明的蒼白五指,神情不再迷茫,耳铛在風中搖擺,眉宇間刻上深深的笑意。
雖然奚逢秋尚未弄清楚為何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但隻要再次牽住她的手,感受她的肌膚、體溫和心跳,想來就會明白了。
“我想要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