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又要把我帶回丁家？讓我遇見丁亦森？讓我遇見鄭寒煙。你讓我看到了光，又憑什麼讓我心甘情願地回到那一片黑暗裡。”

“因為你本來就是陰溝裡的老鼠，那是你的起點，也是你的歸宿。”

江亦帆的眼眶微微地紅了，他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忍住沒有在丁奉毅面前失态地哭出來。

“沒門。丁奉毅我告訴你，沒門。你跟江忝筠鬥，他鬥輸了，你就要了我來當人質。他死了，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一腳把我踹開。你騙我，利用我，讓我傻乎乎地以為自己有個完美的家庭，有相愛的爸爸媽媽，有個永遠對我好的哥哥。結果呢，你隻是把我當成丁亦森的墊腳石，你留着我隻不過是為了從我手裡得到江家的權勢和财力，為了把我養成對你丁家忠心不二的一條狗！”

“不然呢？你如果沒有這點利用價值，我早就在江忝筠把你送過來的時候就把你給掐死了，你能活到今天，難道不應該對我感激涕零麼？你倒好，還想謀奪我丁家的财産，如果不是我發現得早，這丁家恐怕早就易主了吧。”

江亦帆冷笑道：“你一心想要利用我，我自然也得給你點顔色看看，不然你以為我會乖乖聽話麼？”

丁奉毅被他氣得不行，他正準備罵他，突然喘不上氣來。

他的臉漲得發紫，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藥。

江亦帆立刻反應過來他是心髒病犯了，趕緊打開門喊陳維隆進來。

丁奉毅這病發得嚴重。

這些年來他要操勞的事情不少，情緒波動也大。

早些年他做過幾次手術，這些年來也一直持續地在服藥。結果這次跟江亦帆這麼一吵，病情又複發了。

看着急救室裡閃爍着的燈，江亦帆坐在醫院的椅子上，從手到腳都是涼的。

丁亦森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走過去，江亦帆擡頭看他，嗫嚅着嘴，想說些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丁亦森看得心疼，矮下身子伸手抱住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江亦帆顫聲對他道歉。

“沒事，沒事。别怕。”丁亦森已經從陳維隆那裡得知了這一切，知道丁奉毅為着他倆的事情找了江亦帆過去，也知道是江亦帆氣得丁奉毅住院。

他看着惴惴不安的江亦帆，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安撫着江亦帆，坐到他旁邊，跟他一起盯着急救室的門口。他的手緊緊握着江亦帆的手，雖然他也很怕，但他想努力給同樣害怕的江亦帆一點支撐。

“别怕，我在這裡。亦帆，我在這裡。”

這句話如同魔咒一樣，奇迹般地讓江亦帆冷靜下來。

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丁奉毅就這麼死去，害怕丁亦森就此憎惡上他。

所幸最後丁奉毅還是被救了回來。

丁亦森也分出一部分時間去醫院照看他。

這天丁亦森把飯菜裝進保溫杯裡，拿去給住院的丁奉毅吃。

江亦帆在家門口和他吻别，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送走丁亦森，再三确認他已經離開之後，江亦帆返回家裡換了身行頭，偷偷去見了江遠墨。

“你說，你改主意了？”江遠墨将自己的椅子轉過來，看向江亦帆。

這次兩人的見面地點倒是比上次好了一些，是一個辦公室，雖然地段偏僻，看起來不像是做正經營生的就是了。

“如果你把你手上的刀子收起來，那就好了。”江亦帆下巴擡擡，示意他把刀收好。

“為什麼你突然跟我站到同一陣線？”江遠墨也是個成了精的狐狸，自然不會相信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我把丁亦森睡了。”

“哦？”江遠墨朝他看過來，臉上帶着些許興味。

“準确地來說，我跟丁亦森在一起了。但是丁奉毅很招人煩，他想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

“我聽說你跟他吵了一架，還把他氣到住院了。”江遠墨把刀放好，兩手支在桌上，撐着下巴。

“你消息倒是靈通。”江亦帆笑道。

“丁家的事情，我總要關注一些的。”

“我想讓他死，不過我不方便自己出手。我暫時還不想跟丁亦森分手，不想因為這個跟他撕破臉。所以你幫我殺了丁奉毅，我會給你提供機會，幫你支開保镖什麼的。”

江遠墨轉轉眼珠子，道：“你這麼爽快，不會是個陷阱吧。”

“我騙你又能有什麼好處呢？你現在可是江家的家主，我要是坑你，那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别說我現在一無所有，就算我現在還有丁家庇護，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有點道理。不過你也真夠狠的，丁家好歹也養了你那麼多年，你居然說翻臉就翻臉。”

“對丁奉毅來說，養我估計跟養條狗也沒差了。你殺了丁奉毅之後，就不要再找丁亦森的麻煩了。況且丁奉毅死了，整個丁家都會是他的，以他對我的态度來看，我以後的日子想必會舒服得很。”

江遠墨舔舔唇，不可否認的，江亦帆說得他動心了。

他的确想殺了丁奉毅，想得快發瘋了。

江亦帆估計也不敢騙他，而且自己有那麼多保镖護着，想必得手應該也簡單。

他最能肯定的一點是，江亦帆沒必要害他，也承擔不住這個代價。

“好。”

“你先等一陣子吧，等時機到了，我會通知你的。不過你最好行事利索點，别留下把柄，也别把我供出來。”

“這是自然。”江遠墨笑了起來，道，“那就不送了。”

“嗯。”江亦帆戴上鴨舌帽，轉身離開了這裡。

江遠墨看着他離開，看着門關上，思緒漸漸發散。

他自小在江忝筠手下長大。

江忝筠是他的叔父，早些年跟了個□□的大佬混，發迹之後那個大佬也在意外中死去。江忝筠占了他的大半财産，并且開始把生意做大，甚至将手伸到了金三角那一片區域。

樹大招風，江忝筠急劇擴大的勢力惹來了丁家的不滿。

黑白兩道通吃的丁家本就是地頭蛇一般的存在，兩股勢力難以避免地發生了沖突。

這鬥争一來二去，就持續了好多年。

最後還是樹大根深的丁家占了上風，不僅令江家元氣大傷，還迫使江忝筠把唯一的兒子交了出去。

後來江忝筠也沒要孩子，隻是把他和江遠洲帶到了身邊親自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