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雙月反應很快,笑容像是解凍了般,眉眼彎彎,喜悅溢于言表。
仿佛剛才的僵硬與眸子裡流露出的異樣情緒,都是她的錯覺。
姜雙月故作驚喜地一拍手,側過身,對她說道:“哎呀,二姐姐回來了,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母親今日得開心壞了,嗯...這樣吧,父親那邊萬不能耽誤,六妹妹你快過去吧,我須得回到母親院裡,好好迎接二姐姐。”
她話才說完,就帶着侍女往松丹庭的方向去了。
姜煙總覺得她很奇怪,她對姜二姑娘并不熟悉,甚至從未見過面,隻知這姜二姑娘約莫在六七歲時,不知何等緣故,送去了遠在安州的外祖家。
姜雙月的反應,帶着那麼點怪異,聽聞離家多年的親姐姐回家,怔愣是正常的,但她的表現就像前日假意的姨娘們。
走到姜老爺居住的院落時,姜煙才反應過來,尋思這麼多閑事做什麼,管她是開心還是難過,都跟自己挨不着邊。
姜家那一堆破事亂得跟線球子似的,有空研究誰跟誰有仇,還不如趕緊把周序文吩咐的事做完,自己好回到原先的生活。
書房裡伺候的人都被遣走了,姜老爺正坐在桌後喝茶,見她一個人進來,趕緊撂下茶杯,站起身。
姜煙擡起眸子瞅了他一眼,順手把房門關上。
才要開口,就見姜老爺擡手示意她别說話,姜煙眉頭輕皺,把話憋了回去,順着他精光的目光看向身後緊關的房門。
門外一道女聲響起,“哎呀,柏春妹妹,咱們可是好些日子不見了,”
柏春的聲音很輕,“咱們在房前伺候的人還是莫要大聲喧嘩才好,驚擾了主子,怕是又要被責罰了。”
“那這樣,你跟我來,咱們好好叙叙舊......啧,老爺院裡這麼些人伺候呢少不了你一個,來來來。”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遠,姜老爺才放心地拱拱手,“少俠。”
有時候吧,姜煙覺得姜老爺和計娘子的相處方式根本不像夫妻,更像是兩個陌生人似的,就依她幾次所見,凡是兩人在同一場合,那必定是面無表情,有時候對待下人都會有個笑模樣,但看向對方時是毫無感情。
兩人好歹一起過了近二十年,育有兩女,就算淡的再沒味了,也不能說是到這種地步吧。
這種八卦的好奇心一旦升起來吧,就怎麼也壓不住,剛才心想的“都跟自己挨不着邊”都跟着柏春走外邊兒去了。
姜煙也是嘴欠,明知道姜老爺不能和她講自己家裡的事,但還是說道:“姜老爺真是謹慎啊,連自己夫人院裡的人都信不過。”
姜老爺眯着眼睛直笑,“咱們為公子做事的當然要萬分謹慎。少俠也應當如此,要盡心盡力地為公子做事。”
他把盡心盡力那四個字咬的極重,像是不滿多日來她與謝玉初的關系毫無進展,又像是對她說,雖然你現在已經被卷進旋渦中心,但其他事你都不能問,趕緊把公子吩咐的做完,就收拾鋪蓋走人。
這何嘗不是姜煙所希望的呢,近來夜裡噩夢纏繞,讓她無法忽視内心滋生的仇恨,但周序文也算救過她一條小命,她不想某一天割舍這一切,前往真正的自由時,想起自己還欠個人情。
想到這,腦瓜子裡一根弦猛地跳動,人情?她好像還欠了一個......
姜老爺依舊笑呵呵的,“我知道,這個事兒吧,少俠也不容易,但是就目前看來,少俠做的很好啊,侯爺并沒有離你離得遠遠地,萬事開頭難嘛,相信在少俠的努力下,侯爺一定會信任你的。”
他這鼓勵式發言把姜煙說的一愣,但沒吭聲,等待着他的下文。
“眼下侯爺大病初愈,後日前去侯府探望,多好的機會呀,少俠若好好把握此等機會,定會與侯爺的關系更上一層樓。”
這個就算姜老爺不說,她也會去,從姜老爺的神情來看,很明顯他真正要說的不是這個。
姜煙挺煩的,有什麼重要的話直接說就是了,說一大堆可有可無的,幹嘛呢這是。
姜老爺也看出她有那麼點不耐煩,于不再廢話。
“還有吧,少俠前些日子被那幾個不長眼的小匪子擄走,以少俠蓋世武功自然是不放在眼裡,但是公子十分看重少俠,生怕少俠受了傷,出了意外,公子近來下許州,才要啟程回京,可心中念着少俠,于是順路來看看少俠好不好。”
這才是姜老爺叫她來的真正目的,姜煙心中猜測,這周序文還要幹啥?許州離祟城不遠也不近,但怎麼着也得耽誤個一兩日,姜老爺說的好聽,但她可不相信周序文能這麼好心,沒有其他事能特意拐來祟城?
她忽然想起,周序文最初找她的目的,是先讓她在謝玉初身上取一樣東西,莫非是有關此事?
姜煙心中歎氣,一時半會怕是脫身不得了,擡頭問道:“他什麼時候到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