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水？誰，我嗎？

江月殘存的理智捕捉到某個關鍵詞，剛想開口，幹涸的嗓子裡就湧出幾分血氣。

幹淨的水在任何城鎮裡是稀缺資源。

像她這樣的五等公民每天隻能買到半杯溫水，在高溫天氣裡簡直是受罪，還得花20R币去購買。

而冰塊更是新世界的奢侈品，隻有尊貴的一等公民才能每個月領到一小塊，是上等人身份的象征。

她連冰塊都隻在光屏裡見過，怎麼可能喝上冰水……

然而下一秒，透明的玻璃杯送到江月嘴邊。

沁涼的水流入喉嚨的瞬間，江月驚了。

冰冰涼涼，沒有一絲土腥氣和淨化劑殘留的獨特怪味，甚至還帶一點甜。

……竟然真的是冰水？

臨死前的幻覺這麼美好嗎？她竟然看見好幾塊冰在杯子裡，這麼奢侈不要命了？

江月幾乎是下意識地拼命吞咽，連被嗆着都不管不顧，雙手顫抖地捧着玻璃杯。

完全沒注意自己原本飛速下降的精神值忽然穩定。

甚至還有小幅度的回升。

【當前精神值：21】

聽見系統播報的數據，聞夏悄悄松口氣，根據系統的描述，在這個世界裡精神值跌為負數就會變成異獸。

而21雖然也是殘血，但好歹有穩定的理智。

聞夏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年輕女人。

她看起來隻有二十幾歲，頭發被削成利落的短發，身上的防護服也破爛不堪。

裸露的皮膚上滿是嚴重的傷斑，俨然一副被高溫末世蹂躏過的難民形象，連口水都喝得狼吞虎咽。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最重要的身份：遊泳館的第一位客人。

遊泳館一天的運營費是90R，隻要這位客人消費超過90，聞夏就能活過今天。

如果她一口氣花筆大的，聞夏還能活得更久。

這麼貴重的人物，當然要好好争取！

“你好，需要再幫你倒一杯嗎？”聞夏看見她手裡的水杯空了，連忙擺出最溫柔的笑容。

“謝……謝謝你……”江月戀戀不舍地把杯子還回去，剛一擡頭，湧到嘴邊的話突然停住。

她震驚地看着眼前的玻璃小屋。

自從隕石雨将地外污染帶到藍星，地表溫度就年年往上蹿，原本的制冷手段也形同虛設。

就連公認是地表最強科技的防護服，最低時也隻能把體感溫度降到39攝氏度。

大面積制冷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堂。

可眼前的這幢玻璃小屋，敞開的大門裡竟然源源不斷地冒出冷意，她隻是躺在門口，就已經感到涼爽。

江月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給她冰水的恩人，竟然沒有穿防護服和防護面罩。

為什麼？

她就不怕污染菌随着呼吸入侵大腦，被污染成異獸嗎？

聞夏不知道江月心中所想，看見她的目光落在身後，還以為是好奇這棟建築。

“我們店今天剛營業，是一間……”

【海邊度假村！海邊度假村！海邊度假村！】

系統在聞夏腦海裡拼命提醒着，被聞夏無情地忽視了。

開玩笑，這放眼望去都是黃土沙漠，半滴海水都見不到，她是真不好意思說出“海邊”這兩個字。

聞夏重新組織好語言，“……是一間夏日遊泳館，免費提供溫水淋浴、幹淨空氣和冰水暢飲。”

“價格是100R半天，150R全天，初次前來的顧客免費贈送一套泳裝。”

系統售賣的低價泳裝要3R一套，但聞夏看客人的狀态，也不像是能自備泳裝的。

如果遊泳還要單獨買泳衣，就像網購還要單獨付運費，很容易打消客人的購買欲。

聞夏幹脆就把泳衣成本一起算進門票錢。

“泳池恒定溫度為21攝氏度，哪怕不會遊泳，這個天氣泡在水裡也很舒服，客人要不要試試？”聞夏期待地看着江月。

而江月，根本沒注意到老闆那一瞬間的停頓。

滿腦子隻剩下：泳池？幹淨空氣？溫水淋浴？冰水暢飲！

每一個字都像金子，重重地打在她心坎上。

從前隻在曆史紀錄片裡看見的東西，現在竟然活生生、水靈靈地擺在她面前？

竟然，竟然隻要100R？

江月的心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起來。

對于像她這樣的五等公民，100R并不是一個小數字。

她拼死拼活在污染區裡戰鬥一天，平均日收入也才一兩百，除非人品爆發搶到好東西，才能多賺一點。

但這可是冷氣和冰水！

城鎮裡随便一點冰塊就能喊上天價，江月毫不懷疑這地方要是被城裡的一等公民聽見，會多麼欣喜若狂地争搶。

甚至，還有連城主都無法享受的冷氣。

在聞夏殷切的目光中，江月簡直就要把那句“我要遊泳”給說出來了！

直到她準備付款，才想起——

“……抱歉，我，我沒有這麼多錢……”江月羞愧地低下頭，她今天從污染區搜集到的資源還沒出售，賬戶上根本沒有100R。

聞夏嘴角的笑容瞬間僵硬。

失策了，完全沒想到系統送來的客人會沒錢。

“那您能支付……？”聞夏不死心的提問。

“我賬戶上隻剩下不到10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