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轟炸已經摧毀了監視,斷開了手術間的一切智能設備,現在無論自己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事後無論是醫院還是軍事法庭都無法定義他的過錯,甚至還會表彰,在反叛軍入侵的時候,義勇無畏的保護了軍區重點證蟲。
可隻有自己知道,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每當深夜,這八個大字會像緊箍咒一般牢牢地嵌入心髒。
你盡力了嗎?懷特。
你對得起當時的誓言嗎?
懷特眼神逐漸堅定,他松開凱利的手,快速的脫下自己的生化防護服,防護服的智控芯片已經被毀壞了,但是多虧了阿貝爾院長的提案,裡面獨立的防護系統還在運轉。
他将沾滿了鮮血的防護服脫下,吃力的套在凱利的身上,幾乎穿戴好的同時,防護服立即發出了低沉的嗡嗡嗡聲,氧氣随即充滿整個密閉的防護服,恢複能力強大的軍雌面色緩慢的轉為紅潤,他的呼吸變得深沉而平穩。
懷特松了一口氣,他腿腳發軟,扶靠着手術台疲憊的半依着,這才發現雙手因為脫力而不可控制的微微顫動,手術間四處彌漫着建築物燃燒産生的淡黃色的煙霧,煙霧刺激雙眼,淚水不斷地流出。
懷特閉上雙眼,疲憊如同海潮一般湧上,四周不斷響起來轟隆隆的儀器坍塌的聲響,如同一曲平淡溫馨的催眠曲,讓懷特昏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懷特感覺自己被蟲懷抱在半空中,幹燥的木質香氣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圍繞在鼻尖,他遲鈍地擡起頭,透過防護面罩看見高大的熟悉的軍雌,他穿着熟悉的防護服,戴着軍用生化防護面罩,從懷特的角度,隻能看見軍雌硬朗的下巴。
軍雌似有所感的低下頭,看見青年茫然的張開雙眼,瑩瑩的淚水從眼角不斷流下,像是一隻孤獨的北普度獸幼崽。
懷特正要開口詢問,一股強烈的刺痛在胸口彌漫開來,他忍不住大聲的咳嗽,劇烈的咳嗽刺激讓胸口的憋悶感更加強烈,青年皺着眉,慘白着臉,整個人窩在軍雌的懷抱中不停的顫抖。
是毒氣導緻的支氣管損傷,不知道有沒有造成肺部炎症。
懷特很快給自己下了診斷,他還是忍不住咳嗽,雙眼也開始刺痛,他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努力放緩自己的呼吸,試圖在軍雌的懷抱中找一個舒服的位置。
伊恩皺起眉頭,看着懷中的青年面色越發慘白,雙唇因為咳嗽而泛起豔麗的紅色,明明雙手冰冷,額頭卻開始冒出冷汗,顯得整個蟲更加脆弱無力。
他加快了步伐,甚至跑了起來,在破碎的窗口一躍而起,巨大灰白的翅翼張開來,像是一道急速的流星,在身後蟲群的驚呼聲中,從一百多層的高樓飛馳而下,奔向急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