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争不會結束。”伊恩繼續說,“這段時間也許會比探索的戰争還要漫長。權利、榮譽、資源,懷特,你知道的,紛争,不會結束。”
“我知道。”教授的聲音平靜而從容,他當然知道,他曾經的文明将曆史上的血雨腥風都已然寫進書裡、刻在石碑之上。
“所以,你來這裡,也是為了争取你的利益嗎?”懷特疲憊的問道。
伊恩并沒有回答。
懷特看向少将,他蔚藍色的眼眸之中的冷峻依然沒有變化。
從在131急診值班室的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懷特就知道,他是一個虛僞的蟲,他的野心、理想,還有許多懷特看不透的許許多多的東西,都被他很好的藏在溫和優雅的表面之下。
“所以,你來這裡,想要得到什麼呢?”懷特打破沉默,再次問道。
伊恩緩慢的跟着教授的身後,他們走的不快,但已經距離别墅很近了,隻需要拐一個彎,就能夠看見褐色的大門和籬笆圍繞起來的小院。
“我,來接走希爾.費爾蘭德。”伊恩說,“聯合異星種族,需要一位發言者和代表蟲。”
懷特恍然大悟:“我以為你把他托付給我,是希望我找一個合适的時候把他送回他該去的地方。畢竟,這裡距離無名星域很近。”
“無名星域裡的異星種族過于智慧,他們思想難以轉變,清除掉他們隻是時間問題。”伊恩淡淡的說道,“希爾.費爾蘭德,需要前往更遠的星域,那裡存活着更為低級的文明。那些文明需要一個發言蟲,希爾.費爾蘭德,也需要那些文明重獲自由。”
“你們這麼強大,為什麼還需要這些可憐的生物。”懷特問道,“如果隻是希望低級文明作為蟲族強大的點綴,那麼你們也未免太過于傲慢。”
伊恩定定的看着懷特,他微微擡起下巴,雙眸之中的冷光若隐若現,他說:“請允許我再次提醒您,懷特.弗朗西斯,您也是偉大蟲族的一員,您應該為蟲族的繁榮蟲族的偉大戰争感到自豪,而不是不停的發出質疑。”
懷特冷冷笑道:“偉大的文明應該是包容的,獨立、自由才是生存的目的。”
伊恩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他伸手輕輕拂去停留在教授發絲上的水珠,柔聲說道:“當然,會的,但是不是現在。懷特,在這個願望沒有實現之前,答應我,把它當成一個秘密好嗎?我總擔心你會被當成反叛軍抓走。”
“别笑了,你現在像是在哄騙蟲崽一樣糊弄我。”懷特拍開少将的手,氣悶的推開大門。
大廳靜悄悄的,雨後陽光透過巨大透明的落地窗灑在光潔的地闆之上,桌子上擺放着的名貴的花在光的陰影之中随着微風輕輕搖曳。
伊恩猛地拉扯住即将邁進大門的教授,目光冷峻銳利的掃視了一圈,低聲說道:“退後。”
懷特心中一沉,的确,按照約翰那個性子,自己還沒有啟動密鑰開門,他也該早早的等待門口接待少将了,哪裡還會如此安靜的躲在房間内。
格林和希爾,之前還在大廳内喝茶,現在也不見蹤影,桌子上的茶杯茶壺也不見了,地面上留着一小攤水漬。
伊恩揮了揮手,無蟲飛行機降低了高度,随着少将的手指的揮動,不斷前行,将大廳内部的景象實時傳送到智能環上。
突然,懷特看見伊恩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正要開口詢問時,少将搖了搖頭,說:“沒事了,進去吧。”
他看了一眼依舊有些迷茫的教授,想了想,牽起他的手,才進入大廳。
大廳很安靜,懷特走在少将身後,他的手被少将牽着,幾步之後,少将停了下來。
懷特的目光穿過少将的肩膀,落到坐在沙發中間那個軍雌的身上。
軍雌坐在深色皮質沙發中央,他的發絲整齊的向後梳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灰藍色的眼眸,他穿着中将的制服,披着帶有第一集團軍徽章的披風,像是剛剛結束某個重要會議。
雌蟲悠閑坦然的品味着茶水,仿若在自己家中一般輕松。
懷特的目光最後落在他手中的杯子上,這個杯子是伊卡洛斯最為珍愛的珍藏品,聽說是哪個古老星球搜羅出來的孤品,用已然消失的燒瓷技術,整個杯體呈現出透亮的青色,有種淡雅的韻味。
現在,這隻絕版的藝術品離開重重保護的監控展覽櫃,被這個軍雌捏在手裡,隻為了使用它最為原始的價值-----裝茶水。
伊恩捏了捏教授的手,然後對着那個雌蟲,喊了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