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想要完成一個法官應該完成的職責而已,雖然隻是助理法官。
“我也沒想當什麼屁的英雄。”費米.布朗暗暗的想。
他走到帳篷門口,天色暗了下來,周圍亮起來點點黃色的燈光。
起起伏伏的黃色光點按照矩形陣型排列着,時高時低,在半空中巡邏。
倉庫周圍的蟲數明顯減少,隊伍中多了許多機械軍蟲。
應該是到了輪班休息的空擋。
費米依然望着那個方向,心中一點點的盤算,如果隻是帶着記錄攝像頭,繞道倉庫的後門,或者更遠一點,挖個地洞,不知道一個晚上能不能搞得定。
唉!
費米揉了揉臉,這些軍雌可不像愛森斯坦的那些赤松蟲種這麼好糊弄。
他從制服内側口袋摸出一個小小的芯片,猶豫了片刻,将它插進漢德克的光闆卡槽之中。
“嗡”
光闆震動了一下,界面突然亮了起來,代碼以一種肉眼難以跟随的速度變化,像是有個無形的鑰匙,突破軍事法庭層層加密的程序大門,頁面最後停止在訪問者密鑰輸入的頁面。
“叮!”
光闆輕輕振動:“訪問通過,歡迎您,漢德克.锲夫中級法官。”
泛着藍光的界面倒映出年輕的雌蟲緊張不安的面龐。
費米頓了頓,突然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帳篷外,掏出警示器塞進帳篷外側夾縫之中。
又關掉外側的探照燈,他駐足思考片刻,将帳篷的入路識别碼全部清除,隻留下自己的基因密鑰。
這樣即使是漢德克想要進來,也隻能呼叫自己從内部開啟大門。
費米重新坐了回來,光闆上仍是原來的頁面。
他深呼吸片刻,試圖将自己的心率降低下來,可過了十來分鐘,那顆心髒還依然“彭彭彭”的在胸膛之中飛速撞擊着肋骨。
亞雌擦了擦手心的汗,調出一個操作界面來,那是屬于軍事法庭名下的無蟲飛行機。
大約現在都是第一集團軍的資助,那個型号和倉庫外的無蟲巡邏機十分相似。
費米的手指以一種令蟲炫目的速度飛快敲擊着虛拟鍵盤,代碼在界面不停變動着。
幾十米之外的在軍事法庭隊伍安置點的無蟲機突然亮起了綠燈,375值班的無蟲機群隊伍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着,彼此之間的間隔也逐漸變大。
十幾秒後,無蟲關注的角落,一架無蟲飛行機緩慢的升至半空,加入巡邏機空出的間隔,順利融入巡邏的隊伍,成為半空之中數百個光點中的一員。
與其他光點不同的是,這架外來的無蟲機尾翼下方,标注着黑底銀邊的光芒圖案。
費米敲出最後一條代碼,光闆閃了閃,開始自動刷新,顯露出飛行機傳回來的巡邏視頻。
他松了一口氣,朝外側望去,雨後清冽的空氣從帳篷觀測窗的縫隙之中滲透進來,亞雌揉了揉胸口,覺得剛剛咳嗽帶來的疼痛緩解了許多。
米爾福德的天空徹底暗沉了下去,就連天際最後一絲絲的橘紅色也消失在灰藍色的雲層之中。
夜空之下,田野上的已然成熟的作物在微弱的星光之下依舊顯現出漂亮的金黃色。
晚風吹過的時候,廣闊的田中泛起道道麥浪。
萊特.瓊斯将自己的目光從米爾福德最後一個機密倉庫方向收了回來,落到自己跟前這個大腹便便的中級法官身上。
在這個醫療技術極端發達的時代,已經很少有蟲能夠忍受自己保持肥胖的身材。
漢德克随手拔下一穗作物,長的像是草的作物頂端挂滿了小小的結實的果實。
他熟練的在手中搓了幾下,掌心的老繭将細小的殼挫去,接着低頭吹了吹,然後将剩下的東西一股腦丢到嘴巴裡。
萊特看着他嘴角殘留的黃綠色的汁水,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随即舒展開來,溫和地笑道:“我還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斯比爾脫已經可以到達食用的标準了。”
“害,早就可以吃了,就是口感不行。”漢德克眯起眼盯着手心殘留的殼,說,“我小時候,沒有吃的,就連土裡的根都能拔出來吃了。”
“如此說來,锲夫法官一定比其他的蟲更為珍惜現在的生活吧。”
漢德克笑笑,并不說話,他側過身,順着軍雌目光的方向看去,無蟲巡邏機和小型戰鬥飛艦發出的亮光在夜色之中極為顯眼。
熾白的光芒幾乎将那一片的天空照亮,甚至可以不借助任何儀器就可以看見高空之上湧動的雲層。
“聽說軍事法庭已經對米爾福德相關資料收集完畢了?”
“啊,快了快了。”
“不知锲夫法官何時啟程返回齊奧爾科,375最後一批士兵明天中午撤離,或許可以捎帶軍事法庭蟲一程。”萊特說,“畢竟這段時間外太空可不算怎麼安全。”
“是啊,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第二集團軍承擔主星系外側巡邏任務之後,反叛軍的攻擊頻率反而增多了。”
萊特一笑置之:“這方面375可說不上什麼話。”
漢德克從容的收回自己下一句對第二集團軍的嘲諷,改口道:“可不是,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光是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已經很難了,誰還能顧得了其他蟲的事情呢?”
軍雌眼裡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但絲毫沒有讓漢德克感到些許的輕松。
年老的法官猶豫着嘗試報以微笑:“一旦資料提交,涉及三個集團軍的稽查就不可避免……”
軍雌冷淡地擺了擺手,打斷他後續的話:“隻要資料沒有問題,稽查就不會出錯。”
“我相信漢德克.锲夫法官會給第一集團軍一個滿意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