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始終沒說開,總覺得有東西卡在兩個人中間。
沈缺怕出事,特意讓柳夙搬到後面的矮房子去了。
所以宅子裡大部分時間,都會隻有同住在二樓的江雪和顧問。
顧問沒有手機,看見江雪手上拿着的手機,避開李叔的視線找她讨要。
而江雪卻是搖頭,告訴他,她手機裡面,通話記錄都會被監聽。
江雪認為,這個賀會對她的保護。
而顧問卻是苦笑,更是邀請江雪一起去後面的玫瑰莊園逛一逛。
江雪雖然害怕,但還是跟着去了。
“沈缺的父母,其實都埋葬在這裡。所以,這裡對于他,算得上是最後的底線。”
江雪被滿片的玫瑰花所震驚,作為私人領地,她聞所未聞過。
這在她之前的認知裡,都是前所未見的。
“那他将你安置在這裡,可見他對你多麼上心。”
顧問原先是走在前面,現在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江雪,欲言又止。
“這裡是,沈宅唯一安全,沒有監控的地方。”心知肚明的顧問,卻也容不下江雪的突然造訪。
江雪有些害怕的捂住肚子,特别是聽見這裡沒有監控的時候,他一個大男人對自己下手那可是太容易了。
“你帶着我來這裡,是想幹嘛?”
顧問看出她的小動作,其實這件事,完全也是出乎意料之外。
“你放心,沒有我也不會有這個孩子。你的出現确實讓我傷腦,但也沒有太多的變化。”顧問笑道。
江雪卻拿着手機,有些害怕的打開了錄音。
她一直都有,和陌生人接觸錄音的習慣。
“賀會讓你來這裡,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像個人。”
顧問帶着江雪,來到玫瑰花圃最中心的地方。
中間修建了兩個墓碑,其中一個很華麗,所以也顯得另外一個那麼樸實。而顧問說的像的人,就是沈缺的母親。
黑白的照片上,最能折射出清冷的笑。
“我想他讓你受孕,大概也有這個原因。”
賀會畢竟是上一輩的人,他對沈缺和藹可親,對顧問可不是。
“他讓你來,難道隻是為了生孩子?”
江雪低頭不說話,現在她沒有什麼語言來回答顧問問的話。
說多了,反而卻欲蓋彌彰。
“對不起,我想我應該回去了。”
江雪推辭說道。
顧問仿佛預料到這個結果,他看見知道江雪和自己離開而匆匆趕來的柳夙。
“我需要你幫幫我,這是他的底線,卻是我的牢籠!”
“江雪,你想要這個孩子好好降生,你就必須把我趕走。不然從今天開始,我會想辦法讓你沒有這個孩子。”
江雪蓦然停住腳步,緩緩回頭:“為什麼?”
“我知道你能夠做到的,親手送你進來的,不是賀會嗎?”
江雪覺得顧問可能是在這裡關了太久有些關瘋了。
他做了這件事,自己該怎麼辦。
柳夙這時匆匆趕來,先是對江雪一頓噓寒問暖,确認江雪沒有任何事情之後,交代江雪快點回屋。
江雪臉上因為驚吓而有些泛紅,聽到話後,點頭就先跑回去了。
柳夙臉上很是不屑,看到顧問看着沈時和清沅的照片後更是繼續冷嘲熱諷。
“差點害死沈缺的人,卻站在這裡。你面對他父母,你不覺得有愧嗎?”
顧問厲聲道:“那麼媽媽當着爸爸的面,你不覺得有愧嗎?”
顧問見過很多層面孔的沈時,在名利場上大殺四方的沈先生,在爆炸槍戰中指揮四方的沈家主,也包括在沈缺面前溫柔慈善的沈爸爸。
可能是自己從未得到,也會變得奢求更多一點。
現在導緻顧問看着沈時照片時,也是滿滿的遺憾。
沈時不願意讓沈缺碰槍支彈藥,卻教了顧問不少。
這是顧問覺得,自己唯一一點勝過沈缺的地方,也更加留戀自己和沈時呆在一起的時間。
柳夙很關心江雪,所以知道自己将江雪帶到這裡,也會很着急的趕來。
“媽媽,當時你生下我,是因為清沅阿姨對嗎?”
柳夙看着顧問就煩,特别是他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可在這裡,在清沅的墓碑前。
柳夙也好脾氣了一回兒,自嘲笑道:“我當時,陰差陽錯的懷上你。可我還是要嫁給顧家,我要去打胎,是清沅說,對我身體不好。”
柳夙早年在香江,可是一點朱唇萬人嘗的交際花,她有野心。
更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往上爬,玩的花一點,還真算不上事。
這不是她第一次打胎,可這次懷上的是沈時的孩子。她糾結了好一陣,友情大過于利益。
她決定放棄這個孩子,而當時的清沅正經過被易平趕出來,心裡也傷心得很。
沈時留下了她的孩子,清沅留下了顧問。
“顧問,你不是知道所有後,一直都想問。你為什麼姓顧,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沈缺不喜歡你嗎?”
柳夙從包裡找出一根煙,輕車熟路的點燃。
“你是我嫁給顧家後生的,沒有沈缺媽媽,就不會有你。如果當年事情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也像對沈缺那般對你,可是我做不到。”
“你出生之後,間接性導緻了清沅的死亡。她剛生完孩子,卻在槍林彈雨中救下來你,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将你抱給我,說你是唯一的遺孤。”
柳夙蹲下,嘴角邊上吐出一口煙。
一陣風吹來,剛好避開墓碑。
柳夙說:“我沒有辦法接受,她會為了救你,我該怎麼去接受,你讓我怎麼接受。”
顧問第一次,從柳夙口中,聽到這麼完整的故事。
可是那時候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難道所有的錯都要推到自己身上嗎?
“那我做錯了些什麼?”
柳夙苦笑:“對,你說你隻是個孩子。可是我沒有對你負責的責任。是你害的人家沈缺出生就沒有媽媽,你不應該對他愧疚嗎?”
顧問搖頭:“不該是這樣的,你可以讓我用其他的方式去贖罪,你不能這麼直接否定。”
柳夙起身,将手上的煙頭丢在地上。
碾碎之後還是撿起來,甚至吹口氣,不想讓這裡留下煙頭。
“你再怎麼贖罪,他媽媽也回不來,沈缺也缺少了二十年的母愛。也導緻沈時對沈缺的情感矛盾,也間接影響了沈缺,不是嗎?”
一句話,輕飄飄的。
就将所有全部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