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忽然想起來,沈缺之前将顧問的手機給了自己。
“小問。你不要着急,你問你的号碼給小缺打電話。”
對,可能是忙沒有接到李叔的電話。
這個命令确實是沈缺下達的。
可沈缺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而是他現在和秦越一起堵在了外面的高架橋上。
前面的人瘋了一般對人射擊,根本就不分其他。
常坐的卡宴被擋作是掩體,下車的時候手機在過程中掉落在周邊。
秦越肩膀上中了兩彈,沈缺的情況更是嚴重,手臂上有一道約十厘米的傷口正在滲血,傷口上面還有個彈孔。
現在有一隻手臂,已經不能擡起來來了。
這群人,和殺害易平的人。
是同一批人。
支援的人已經在路上來了,但還需要二十分鐘。
沈缺早就部署好,隻要自己出現任何意外,同時就要管控顧問的安危。
這也是今天顧問被管控的原因。
槍戰聲太大,沈缺原本帶的人支撐不了太久。
“沈缺,你有電話!”
電話落在了兩輛車中間,鈴聲幾乎聽不見,隻看見上面彈出了顧問的名字。
沈缺看了後,有瞬間凝神。
但現在已經不是分神的時候了。
“李叔,他還是不接電話。”
顧問有些失落,很快平複心情。
“李叔,你看你能不能先安排人送我去醫院,我就去一次。我給你保證,這之後我絕對我不和沈缺對着幹。”
李叔聽着他這話,摘下了自己的金框眼鏡,有些苦惱了揉了揉太陽穴,将所有利害告訴顧問。
“在這種情況下,我沒有權利。這個命令一旦傳達,整個沈宅都會被管控。”
顧問急得有些火氣,将剛剛的手機砸到地上。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李叔說道:“有,小問。如果我為你擔保你在沈宅裡面,你乘坐江雪小姐的車輛出去,是能出去的。”
顧問隻猶豫了一秒,就上二樓找人。
醫院裡面。
芳姨沒有兒女,但重病在床的她,已經撐不了太多了。
身上各處都插滿着管子,耳邊機器的滴滴聲吵得她心煩。
腦子裡面混沌一片,忽然想起來沈時将顧問帶到沈宅的時候,顧問頭上還纏着塊紗布。
那個時候的顧問,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
但是他隻能被養在地下室,因為沈時并不想讓沈缺看見他。
芳姨當然能夠理解,同齡的小朋友一般都會互相吸引。
但芳姨人很好,會給顧問買屬于他一個人的生日蛋糕。在顧問看着沈缺時,會說,你們肯定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那個時候的顧問還小,他隻知道自己沒有爸爸,媽媽也不喜歡自己。被送到這裡來,隻有芳姨對自己好。
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的時候,顧問對芳姨說,他會照顧芳姨一輩子。
那個時候芳姨不想讓他繼續住在地下室,沈缺生日宴會那天,芳姨知道他會去玫瑰園,所以帶着顧問在那裡。
方法很有效,顧問被接出去了,還可以去上學。
不過她也因為這樣,被沈時辭退了。
但自己沒有兒女,出去後一直記着的也就是顧問。她知道所處的社會是怎麼樣的,也一直和李叔有聯系詢問顧問的狀況。
得知他後面的遭遇後,芳姨也懷疑過自己。
但木已成舟,她也被無他法了。
太累了,可是她還想讓顧問幸福平安。
破敗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了,自己也越來越困。
耳邊好吵,芳姨回光返照般開口:“别吵了!我們小問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顧問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護士将芳姨的屍體推進太平間,讓顧問早去看看最後的遺容。
又按照早就叮囑的吩咐,将芳姨最後一句遺言放給顧問聽。
聽到芳姨最後一句話,還是在記挂自己的時候。
顧問瞬間泣不成聲,相差了十分鐘。
為什麼,就不多等一等啊。
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将自己視為珍寶的人。
永遠的離開了。
顧問漸漸脫力,将染滿淚水的臉全部都埋在身體裡。
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待了好久。
上次過來,芳姨說了好多。
說他這個孩子,戾氣太重了,有時候需要想開一點,不要那麼硬要鑽牛角尖。
說他每次都把面子放的比什麼都要重要,遇到事情又不肯服軟。
還問了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沈缺,說喜歡的話,就不要一直端着。你一直讓一個人走,話說多了,别人會真的走的。
說的最多的,還是要讓顧問好好注意身體健康,畢竟擁有一個好的身體,就還擁有無限的年華,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現在顧問才想起來,上一次芳姨,就一直在交代自己。
可是,她現在就離開了。
自己長大後,一直在找她。
找到她之後,就發現她患了重病。
從普通病房轉到重症病房,再到現在。
顧問很少會有和她叙舊的時間,但每次來,芳姨總會關心她。
就像是,顧問還擁有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