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九年,武士彟逝世,其妻楊氏和子女們扶靈回鄉。
從長安到并州,武士彟死後,他的前妻兒子武元爽當家做主,楊氏從當家嫡母變成隻能仰仗繼子的鼻息過活,更别提楊氏的3個女兒了,其處境可想而知。
并州,經過幾天的迎來送往,武士彟終于安然下葬,而楊氏也在送了一口氣的同時病倒了。
“姐姐,管家那邊如何說?大夫請來了嗎?”楊氏的二女兒武二小姐看着低頭走進來的武大小姐,趕忙上前問道。
而武大小姐默不作聲,隻是垂頭走到楊氏床前,拉着楊氏的手垂淚。
最小的妹妹武三小姐沉聲說道,“看來是沒人會給娘請大夫了。”
武大小姐這才緩和了情緒,聲音卻不知是氣憤還是恐懼地發顫,“如三妹所言。我去找管家,管家說這是大事,需等少爺回來決斷。我便問那武元爽何時歸家?管家隻說少爺和幾位堂少爺出門應酬,哪有仆人知道主子行蹤的道理。”
明明還是春日,天氣不錯,屋内的三位武家小姐卻感到渾身涼意。
半響,武三小姐短促地笑了一下,随後聲音冷靜地對着立在角落的丫鬟說,“春花,随我去清點一下,我們還有多少首飾銀兩。”
武大小姐和武二小姐聞言,也紛紛開口,“我也去清點清點。”
她兩的丫鬟早就被管家以管理教導的名義收走了,而楊春花作為楊家的家生子,才得以繼續留在武三小姐身邊。
“大姐,你留在這兒照顧母親。一會兒等我們過來了,再換你去。母親這裡現在離不開人。”武三小姐說道。
“不是還有楊姑姑嗎?”武大小姐看了看旁邊站着的随楊氏嫁來武家的楊姑姑。
“大姐,母親這裡需要有一個武家女兒守着。”武三小姐再次開口。
“好。”武大小姐聞言知意,挺直脊背,坐在楊氏床前。
楊春花随武三小姐走出屋子,陽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走在她前面的女孩兒還是個半大的姑娘,盡管脊背挺直,步伐穩健,那緊攥着發抖的拳頭還是洩露了内心掀起的潮湧。
楊春花心想,她還不是武曌,甚至還不是武媚娘,還隻是一個從千嬌百寵落為被繼兄欺淩的士族小姐。不過,并州可不是能困出她的牢籠,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這樣想着,楊春花不由快步跟着眼前的這個身影。
快速地清點一番後,三姐妹在楊氏的屋子裡碰頭,武三小姐心裡有了計較,稍微放下些心。
“我和春花去請大夫,大姐和二姐在這兒守好母親。”武三小姐沉着安排道。
“三妹,我們對此處人生地不熟,一定要小心為上。”武大小姐細細叮囑。
武三小姐笑了笑,“無妨,我和春花自小便愛扮作男子在長安城裡晃蕩。這城不會比長安城更大,更複雜了。”
随後,她還是忍不住冷聲叱道,“那武元爽想着我們人生地不熟,算是落在他手心裡嗎。”
說完,她也不等姐姐們回話,抿了抿嘴,擺了擺手,走出屋子。
待走到家宅門口,平時找都不容易找到的管家卻出現了。他狀似恭敬地彎腰詢問,“三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
“家仆也能打聽主子的行蹤了?”武三小姐冷聲抛出這句話。
管家僵了僵,“三小姐,您畢竟剛到這兒。貿然出門,恐怕不安全。”
“那你還不去給我安排護衛?”武三小姐微微擡着下巴,冷漠地看着管家。
武三小姐一身男人裝扮,像個清秀高傲的公子,總之是和她那紅着眼睛的柔弱姐姐完全兩樣。管家這才想起來,繼夫人的娘家是弘農楊氏,先父還做到了前朝中央高官,和老爺的婚約還是皇上賜婚。他不禁打了個顫,态度也真的恭敬了幾分。說到底,他也隻是個武家的仆人,主子們的事兒還是由他們自己處理罷了。
他揮手叫來個護衛,讓他跟着保護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