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蘭聽到“夕雲軒”,下意識地捂住藏着藥的胸口。她想起剛剛見到的武姑姑、楊姐姐,強裝鎮定地安慰自己,估計武姑姑和楊姐姐是伺候那個尼姑的。
在她聽到的八卦和淑妃娘娘的惡語裡,那個尼姑應該是一個妖媚、不知廉恥的女人。
然而,她剛剛落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
因為一個太監繼續八卦,“那個尼姑怎麼可能比得上咱們娘娘,陛下都沒有給她名分。我聽伺候的人說,叫她武姑姑,哈哈哈。”
惜蘭閉了閉眼睛,臉也不覺得一陣陣疼了,胸口裡更是跟揣了包火炭一樣。
然而,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黑暗裡,惜蘭看到了那雙溫柔關切的眼睛。她睜開眼睛,心緒平複。她想,不管那個尼姑是什麼樣的人,她見到的武姑姑是一個好人。
說回武媚娘這裡。
她和楊春花回到住處沒多久,便迎來了不善的訪客。
“妾武媚娘見過淑妃娘娘。”即使在感業寺出家為尼,武媚娘也沒有忘記曾經12年的後宮生活教會她的禮儀。
高傲的蕭淑妃矜貴地坐在主位上,垂眸打量着向她行禮的武媚娘,沉默不語。
半響,蕭淑妃嗤笑出聲,“一個尼姑。”
武媚娘隻是低着頭行禮。
蕭淑妃繼續輕蔑地說,“你是怎麼迷惑陛下的?使出來讓本宮瞧瞧。”
蕭淑妃隻是驕縱,卻并非無腦。她不可能直接動手懲治武媚娘,以讓皇後抓到把柄,讓皇上因為新歡對她不悅。
在她看來,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尼姑正承聖恩,又有皇後做靠山,哪裡忍得了她的奚落。所以,她試圖讓武媚娘做出失禮的舉動,從而有理由懲治她。隻是沒想到,這個尼姑确實有幾分耐性。
武媚娘繼續保持沉默。她沒有用對待皇後的恭敬來讨好蕭淑妃。從皇後派使者到感業寺,她便和蕭淑妃站在了對立面。
蕭淑妃見武媚娘不接招,也不再說話,也沒讓她起身結束行禮。
這是武媚娘首次卷入後宮争鬥。她之前做五品才人的時候,糊得無人關注。現在什麼名分也沒有,卻被兒子封王、寵冠後宮的淑妃忌憚。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世事無常。
比起沉着冷靜的武媚娘,楊春花反而有些焦躁。
史書上沒記載這件事兒,她不知道該如何幫助武媚娘。她想,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多看些宮鬥劇了!現在是要去找皇上,還是要去找皇後?如果找皇後,皇後肯定不會來,甚至可能覺得如果武媚娘連這點刁難都接不住的話,有什麼資格做她的棋子。那去找皇上嗎?可是皇上現在在哪兒,她都不知道。
楊春花想了一圈,才悲傷地發現,她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蕭淑妃和武媚娘之間的等級差距、尊卑禮儀,不管武媚娘後期能夠做出怎樣的反擊,現在的她隻能接受這個下馬威,甚至隻是行禮已經是不錯的局面了。
楊春花強迫自己看着這一幕,将這一幕刻在心裡。
武媚娘已經走進後宮的角鬥場。要想成為武媚娘的助力,楊春花必須融入這場沒有硝煙卻殘酷的争鬥。即使曆史無法給予她幫助,至少她可以是武媚娘最信任的人,能夠忠誠執行武媚娘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