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儀拉着李治坐下,不僅不順着他的話進行自證,反而開始告其他人的狀。比如,蕭淑妃在禦花園故意攔着路,不讓她走,還說她擋路。她去拜見王皇後,王皇後陰陽怪氣地譏諷她專寵善妒,伺候不了皇上還不讓皇上去别的宮。
李治看着她那鮮活張揚又略帶嬌蠻的樣子,喜歡得不得了。平日裡,武昭儀總是一副從容平靜的大姐姐模樣,讓李治感到安心,甚至有些依賴。但是,這偶爾的嬌蠻讓李治有掌控感,覺得自己是個要包容小媳婦的大丈夫。
武昭儀說了一大串話,也不見李治搭腔,于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後自顧自地為李治的行為定性。“陛下,您不信任臣妾!您竟然為了别人的一面之詞,就說臣妾驕橫,臣妾真是太冤枉了!”
李治趕緊抱了抱她,“朕哪裡不信媚娘了?媚娘可不許亂說。朕不過是來問問媚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武昭儀掙開李治的懷抱,先是沖他笑了笑,然後轉眸看了看外間,站起身來,故意放大音量,讓站在外間的宮女、太監也能聽見 她的話。“既然如此,陛下現在知道都發生什麼事兒了,就要替臣妾讨個公道!”
李治開始打哈哈,“此事朕已經全盤了解了。媚娘放心,朕肯定會公正處理的。”
然後,他像是轉移話題一樣提起薛太妃,說人家想和武昭儀回憶往昔,研習佛法。
武昭儀眸色深深,裝作苦惱,說自己當然願意和太妃交往,但是弘兒剛出生,身邊離不開她這個母妃,希望太妃多擔待,以後有機會了肯定會去她那兒的。
李治見已經提醒到武昭儀,便也跟着開口,說什麼弘兒現在确實離不開你,太妃慈愛,肯定會體諒你的。
兩人交換了信息,達成了共識,用過了晚膳,逗了會兒李弘,相擁休息了。
次日,王皇後、蕭淑妃得知此事後,覺得武昭儀果然狐媚惑人,巧言令色,還倒打一耙。不過,皇上既然聽了她們的話,去質問武昭儀,說明告狀還是有效果的。于是,她們繼續堅持告狀。
李治聽了王皇後、蕭淑妃的告狀,就打哈哈說會處理的。然後他就去問武昭儀,武昭儀也就繼續跟着告狀。李治就有打哈哈說會處理的。
随着作為溝通王皇後和外朝的橋梁,她的母親柳氏隔三差五地進宮看望王皇後,李治忙于後宮和稀泥的消息也讓外朝重臣們得知了。他們本來還有些擔憂此前逼迫李治立儲,會不會讓李治心有不滿,疏遠他們。但是,李治在前朝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還是一副溫和納谏的樣子。現在又得知他忙于處理後宮糾紛,終于徹底放心了。
其實,之所以能夠這麼輕易地就放心,根本原因是他們并不認為李治能夠壓倒他們,尤其是在取得了“下個皇帝是誰,都得我說了算”這種空前成就後,很難不會飄飄然。他們甚至已經認定,李治就是個仁懦之人。畢竟連太宗也是這麼評價的。
而李治則繼續沉默地在朝廷基層安排着一些非高門子弟的科舉人才。永徽二年,李治便取消了一般一年全國隻有22人中舉的秀才科,擴大了進士科的錄取範圍。此後,他也繼續完善科舉選材制度和考試内容,以便讓更多無背景且有真才實學的人才中舉。雖然這些寒門子弟就算中舉了,也是會被高門大族盤根錯節的政治勢力壓在基層,但是這還是給李治奪得朝堂主動權不斷積攢着有生力量。
李治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能和武昭儀溝通過,亦或者武昭儀自己就已經發現了。反正她和李治配合默契,一改原來的謙遜守禮,和王皇後、蕭淑妃的擂台打得那是有來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