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過後,阚離便很少出現在阚異的視線當中,隻是阚異總會逮住他出現在陽光下的時候,之後就是纏着不放。
不是阚離開始讨厭他了,他很喜歡這個弟弟,非常,金魚不是他弄死的,也不是自己,養魚的是誰,為什麼買了就不管了,死了之後還問為什麼死了。
他們總有機會在别人身上找錯,将自己身上的閃光點放到最大,以至于看不到他們自己的那一絲一縷的缺點,話說回原處。
阚離确實又在躲着他,他的弟弟是個小太陽,對于别人來說或許不亮如同月亮,對于他來說阚異身上的一小絲光芒就足夠照亮他的世界了。
他始終覺得是自己的原因,使阚異拿刀做了和當年一樣的事,他有一個精神病哥哥,他不可以變成精神病,感染一點也不行。
2月14日,天氣放晴,已立春,太陽出來厚雪已化,被沒過的小草露出尖尖,河流透過一層薄冰傳來潺潺流水聲,大概正午就能化了。
今天是周末,阚異起的很早在日曆上畫上一個圈,跑到客廳,阚伯嚴坐在椅子上看着報紙喝咖啡,舒靜雯剛起床去吃早飯。
看樣子今天應該是沒什麼事了,他跑到阚伯嚴面前:“爸爸,我們今天去……”
話還沒說完男人站起身,放下咖啡,冷眼看着小孩:“我今天有事,想吃什麼和趙姨說。”
阚異低着頭,悶聲應了,男人轉身就走沒帶一點猶豫,也沒在回頭,他又走向女人,把下巴放在桌子上:“媽媽,我們今天一起去遊樂園玩吧。”
女人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擦擦嘴,微笑着:“不行哦,媽媽今天忙,叫哥哥陪小異玩好不好啊。”
“可是!”阚異急忙說出口,在這個家呆了五年,他知道有些東西他奢求不來的,包括最簡單的愛,在此刻他卻忽然相信面前這個女人肯定是愛他的。
女人沒等他說完,起身拿起包:“拜拜,小異乖乖的啊,媽媽下次再陪你。”
他這次看清了,沒有愛在這個家裡,把這一切維系起來的似乎隻是血緣,就連女人的笑容也能裝出來。
他攥緊拳頭,點點頭,走回房間,這個點拉福應該剛從隔壁大爺家蹭飯回來。
“拉福!拉福?”
叫了兩聲之後房間裡沒有應答,他沒有太當一回事,估計是隔壁大爺做了很多好吃的,過一會就回來了,他躺在床上等着,一個小時後依然沒有動靜。
他皺了下眉,想着怪不得最近越來越胖了,一吃吃兩個小時不胖才怪,他不慌亂,是假的,不斷咬着上嘴唇,大拇指不斷摩擦着,他站起身,跑到了陽台,會不會,會不會。
他看了眼隔壁緊閉的門,心裡慌亂起來,顧不得脫鞋穿沒穿反,直接跑下樓,路過正在吃早飯的阚離,他跑過去,抓住他胳膊:“看見拉福沒有!”
阚離微皺眉頭,剛搖頭,阚異就沖出了家門,怎麼會,怎麼會,笨貓迷路了吧,教你這麼多遍了,又迷路,迷路。
他咬住自己的下唇,走出鐵門,臉被迎面吹過來的冷風澆的冷透,他跑到隔壁大爺家按門鈴,老人家好久才開門,緩慢的語氣說:“哎呀,看異啊。”
老人家沒拿拐杖有些顫顫巍巍的,阚異把他扶住:“爺爺,看見拉福了嗎?”
“拉福啊,我還奇怪呢,這胖娃今天咋沒來。”
阚異心裡一空把,爺爺扶回房間,又跑了出去,去哪裡了,去哪裡了啊!壞拉福,不該把你放出來的,不該的,隻要你呆在籠子就沒事了,真不乖,真不乖啊。
從爺爺家出來後,他的腦子就不冷靜了,不斷播放着拉福可能遇到的所有事,車禍,被賣,被虐。
他路過一家人的院子,跑出去一截才猛的折返回來,精神力沒集中他被吓到摔倒在地,那家别墅的小少爺似乎知道他會回來一樣,提前在門口站好了。
阚異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按下門鈴,男孩打開門,阚異耐着性子問:“畢建安,你看見拉福了嗎?”
“進來做?我給你準備了好多東西了呢。”畢建安彎彎狐狸眼。
阚異拉住他的手:“拉福,拉福呢!”
畢建安甩開他的手并且給了他一巴掌:“我叫你進來啊,聽不懂嗎?”
阚異一愣,畢建安又轉回人畜無害的樣子:“哎呀,疼不疼,是我太着急了,畢竟我想着……今天不是你生日嗎?”
阚異一驚,他擡起腿進去,大門并沒有關,進到院子裡就能看見拉福被關在籠子裡,虛弱的不行,脖子上還被系着繩子挂在籠子上,他跑過去,跪在地上看着拉福:“拉福?拉福我來了,我來接你回家。”
拉福不動睜着眼睛看他,阚異伸手要把這個籠子打開,鐵絲太硬根本打不開,他起身,拽住畢建安袖子:“你把籠子打開,打開我求你了,拉福受不了,他已經夠虛弱了。”
見他不應,阚異繼續說:“你把繩子解開,那樣勒着它喘不過氣,求你了。”
畢建安隻是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甩開他手,拍拍袖子:“你這麼喜歡它,那你代替它去籠子裡啊?”
阚異看着眼前大不了自己一歲的男孩,男孩輕蔑的笑一聲:“這都不敢?你不是最寶貴它了嗎?這樣吧,你跪在地上爬個一圈?我就打開。”
阚異沒猶豫,直接跪在地上,四肢撐地,開始爬,畢建安滿意的點點頭,起初阚異隻是以為爬玩一圈就可以了,可是爬完一圈後畢建安不滿意又讓他爬了一次又一次。
地上的草磨人的很,石頭路摩擦着也磕破了膝蓋,偶爾還有些蟲爬進褲子裡,到後來那人看夠了這個遊戲,才喊了停止。
阚異起來第一時間問:“可以打開了吧。”
“急什麼。”畢建安從後面按住他的肩膀,扭曲的笑,“我說了今天不是阚少爺生日嗎?”
“話說你不是沒媽嗎?”畢建安向那邊的下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肯定沒你過生日吧,我,陪,你。”
一款六寸蛋糕慢慢浮現在他眼前,出現在他面前,畢建安,看着他:“吃了吧,吃了你……和你到貓就可以回去了。”
阚異看着眼前的蛋糕,這次又是什麼呢?無所謂了,以前幾年都吃了,也不差這一次,他将蛋糕拿進咬了大口,膩膩的奶油,他咬下去,觸碰到肉一樣的東西,什麼?是生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