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八歲生辰,太子的接親隊伍到了。
我與大臣們商議完畢,将權柄交給心腹股肱大臣監國,寫好了遺旨與傳位聖旨,将阿雲與兒子藏匿到深山,收拾妥當,穿上嫁衣,上了去往大梁的馬車。
出了盛國,要換大梁接親的馬車。
蕭然沒有來,他的心腹侍衛過來護親。
我坐在自己馬車上,聽到外面有人恭敬喚我:“公主請換馬車!”
聲音有點熟,但有點想不起來。罷了,世上千千萬,長得相似的人數不勝數,聲音相似的人,更是多于牛毛。
我扶着宣娘的手下了馬車,一擡眼,震住了。
李一舟!
我捏緊了宣娘的手臂,她也明顯震住了。
他沒有死!
李一舟看我的眼神,先是淡然,後又轉為探究,我突然意識到,我沒有帶面具,我是盛國公主劉熙輕,不是他娘子陳晴兒。
我試着讓自己鎮靜下來,避開他探究的眼神,上了大梁的馬車。
一上馬車,我便再也克制不了,埋頭無聲哭泣。
他沒死,真是太好了。
他沒認出我,真是太好了。
他一定很恨我,還是忘了我吧。
李一舟在馬車外說道:“我是太子侍衛李一舟,公主這一路都是我來護送,如果公主路上有任何需求,可以吩咐在下。太子交待公主是他心中要緊人兒,我必護公主一路平安。”
我心碎,他要護送自己娘子嫁給他人。
去往大梁國都,路途遙遠,我盡量不下馬車去面見他,雖然他一直叽叽喳喳問我吃飽穿暖沒,我也隻是三言片語去敷衍他。
直到我中間歇到一個驿站。
行車一路,确實有些累了,我躺在床上支走了所有下人,自己拿出那個已經褪色的珠钗把玩,它已經舊了殘了缺了不适合戴了,但我仍留着它。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有人闖了進來,黑衣蒙面,我大驚,抽出枕下的短刀,與他對抗。
我隐藏得很好,我練武,是為了殺蕭然。但對方武力更強,沒幾下,我的短刀被他打落下地,我身無長物,隻有珠钗,我抽出珠钗去刺他,他居然愣在原地沒有躲,被我的珠钗直挺挺刺中。
我離他很近,他的眼神晦暗了下,喚了聲:“晴兒……”
我一怔,拔出珠钗,顫抖地扯下他的面巾。
李一舟眼神冷俊,見我發愣,把我一把撲倒在床上,眼睛緊逼看着我:“真是你!”
我裝傻充愣:“李侍衛說什麼?我可是盛國公主劉熙輕,你這樣不合體統。”
他死死壓着我,不理,然後冷笑說道:“你太低估我對你的愛,你以為你摘下面具,就能讓我不識?你的一颦一笑,你的背影,你的聲音,哪怕是你的頭發,我都牢牢在心,不敢忘記,你手上是什麼?是我送你的珠钗,你暴露了。”
我無言以對,避開他發怒的眼神,不敢看他。
“為什麼要殺我?”他的聲音哽咽。
我說不出來,我也不能說,我隻能流下眼淚,回複他一句:“對不起!”
他火了,欺壓過來準備吻我,我捂住他唇,斥道:“我是太子良娣,是你主上的女人,是盛國公主劉熙輕,李一舟,你看清楚了。”
李一舟不理,即使我奮力掙紮,但不敢大聲喊叫引來外人,他依然我行我素,強要了我。
其實我不怪他,我也想他了。
最後我抱緊了他,仍說那句:“對不起!”
李一舟推開我,挪遠點,口氣冷淡:“你是太子良娣,是我主上的女人,是盛國公主劉熙輕。”
我心痛,背過去,默默抽泣。
他什麼都沒說,穿好衣服出去了。
好像這一夜什麼都沒發生,他依然是李侍衛,我仍然是盛國公主,他對我畢恭畢敬,但口氣冷淡,我不敢惹他,隻遠遠看着他。
宣娘問我:“要不要派人殺了他?他本該死的。”
我搖搖頭:“不用了,他已經忘了我了,他現在是大梁人,不會影響盛國格局。”
進了大梁,山水之地多了起來,景色優美,層巒疊嶂,讓人留戀忘返,李一舟問我:“前面有個天然溫池,公主要不要去試一下,可以祛濕養生。”
我不懂,他低聲冷笑:“你欠我的。”
我懂了,隻身前往溫池,泡在水中,等着他。
一刻後,他下了水,粗暴地要了我,我極力配合,抱緊他。
但他還是推開我,還是那句割刀子的話:“你是太子良娣,是我主上的女人,是盛國公主劉熙輕。”
我落寞退了兩步,默默流淚,他準備走,我喚住他:“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背對着我,口氣寒冷:“你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