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點兒小疏忽,一向寬厚的世子爺破天荒的對他表達不滿,易木自不敢再大意,将手镯放在樂棠身側,又專心緻志的駕起馬車。
喬良一直騎馬跟在後面,看到剛才的情況便加快幾步來到車前,仔細看了眼滿臉淚花的樂棠,頓時眉頭緊皺,忍不住脾氣的開始朝她身邊的男子低聲發難。
“宜娘子和樂棠姑娘如何受得起颠簸,你我别忘了眼前首要的差事。”
可他沒想到,首先回應他的竟是樂棠,她扭頭狠狠瞪他一眼,“要你管!”
喬良還沒來得及心傷,便看到這厲害姑娘轉頭将身邊的玉镯一推,言辭決絕的朝易木來了一句“不稀罕,我隻戴我家娘子和姑娘給的。”
易木還沒反應過來,樂棠不饒人的又補一句,“你駕穩點,我家姑娘甚少出門坐車,怎受得了剛才那種驚吓!”
晃晃悠悠行了大半日,午後陽光暖烘烘的,曬得人昏昏欲睡。
喬良一路行馬,倒是精神抖擻,眼看忠義侯府的大門遙遙在望,他揚揚馬鞭,加快速度沖到了府門口。
正打算進府通報,忽見一男子鬼鬼祟祟的隐在門口石獅子後面探頭探腦。
他一個箭步過去,立時擒住那男子拖到一旁,免得打擾主子們回府。
那男子俯跪在地連連告饒,“大人手下留情,我是侯府梁家娘子的父親。”
喬良低頭細瞧,卻是宜娘子的商賈老爹梁冠清。
當初這人到大慈寺偷偷找宜娘子,世子爺知曉後,私下讓他去調查此人時曾遠遠瞧過一眼,不想今日這人忽地找上了門。
喬良趕緊松手将人扶起,“您尋宜娘子?”
“不不不,小人找小世子爺有事相商,不知大人可否幫小人通報一聲。”梁冠清連連擺手,語氣誠懇卑微。
喬良愣了下,沒有即刻答複,這人無論如何都沒有和世子爺相商的資格。
梁冠清看出了他的猶豫,趕緊俯身再拜,“隻一點小事,小人是來為世子爺解憂,而非尋求幫忙,相商之事絕不讓世子爺為難。”
喬良張口就要拒絕,眼角餘光卻瞥見他家主子抱着沉沉入睡的梁家三姑娘輕手輕腳的下了馬車。
瞬間,他換了口風,讓梁冠清侯在一旁,他先去禀報,梁冠清激動的連連行禮拜謝。
盞茶功夫後,梁冠清在下人帶領下進了侯府。
一路匆匆,數不清的古樹飛檐掩映着府中便道,減退了午後陽光的熱辣,梁冠清在府門前侯了大半日熱出的一身汗瞬間消散不少。
等兩人拐進一進清幽院落,帶他進來的下人給他指了小世子爺書房的位置後便匆匆告退。
梁冠清左右看看,沒瞧見自家姑娘的身影,這才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來到書房門前。
正打算敲門,房門便從裡面開了,剛才的喬良大人請他進去後,便快步離去并順手關上了書房門。
梁冠清一顆心瞬間提高,惶惶不安間看到了他的那個貴婿安坐在寬大的桌案後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一縷陽光透過窗打在陸桐生俊美冷硬的臉上,似白面閻羅。
梁冠清渾身一激靈,俯身就跪,直到陸桐生出聲讓他起身安坐,他才偷偷抹去額頭細汗,躬身坐在一旁凳子上。
嗫喏兩下,他終于說出了今日來訪的目的,“世子大人,小人今日前來,并非對侯府有所求,而是…而是聽聞近日陸夫人在為世子您另覓良妾,小人惶恐,想是相宜懈怠憊懶,伺候不周,惹了您厭棄,小人…小人……”
“你待如何?”
梁冠清使勁咽了下口水,“小人正室所出的二姑娘可清和順嬌美,體貼解意,若世子爺不嫌棄,小人可送她入侯府侍奉世子爺,也算答謝侯府對我梁家的庇佑。”
白白的把兩個姑娘送進侯府,不信以後換不來他們的幾分庇護!
他梁冠清東奔西走這些年,好不容易攀到侯府這唯一的通天人脈,怎能輕易放棄?如今世子爺雖被罷官,可老侯爺仍是聖上跟前兒不可或缺的輔佐重臣,他梁家背靠這棵參天大樹,不信沒有出頭之日!
再有就是那個不争氣的死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她早早得了世子爺青眼,肚子有動靜,便不會有今日他舔張老臉求上門的給人家送另一個女兒!
梁冠清垂頭半日沒得到答複,正打算将袖中梁可清的小像掏出呈給陸桐生,不妨上座之人忽地給了回應。
“哦~”陸桐生的聲音拉的很長,毫無波瀾的不帶一絲情緒,梁冠清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不過很快,他的一顆心又飛速安穩下來,因為那世子爺接下來問道,“已經送進來的……又待如何?”
梁冠清好似看出了苗頭,心中一陣竊喜,回話的聲音也跟着興奮起來。
“如今府上這個,自不勞世子爺您費心,小人出面勸說,今日就将那個不争氣的丫頭帶回去,從今往後絕不再礙您的眼。日後也将她鎖在家中,定不讓外面傳出一句對侯府不好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