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宮宴還未結束,一輪圓月高挂半空之時,陸夫人便叫走了相宜。
宮廷偏僻處,陸夫人瞧着相宜腰間的那個同心玉佩,心中暗自歎了口氣。
這樣的玉佩紋樣,這般明晃晃的挂着,誰還能相信,她隻是兒子身邊一名無足挂齒的侍妾?
桐哥兒何時鬼迷心竅,将這麼個女子放在了心上呢?
作為一名母親,她自然不能容忍此事繼續這般糊塗的發展下去,首先,她得說通相宜。
“你可知,這般招搖的進宮,還系着這麼塊兒玉佩,會給桐哥兒和侯府惹來麻煩?”
陸夫人面色凝重,平日裡溫和的眼眸此刻滿是寒霜,不由讓人心生寒意。
相宜身子一縮,跪了下去,沒有解釋,“請夫人責罰。”
她知道,即便跟陸夫人解釋清楚,她幾乎是被馮内官逼着進的宮,自己也難逃這頓斥責。
至于這枚玉佩,她若不佩戴,陸桐生會變着法的折磨她,可戴着吧,這陸夫人又看不慣,自己當真是命苦。
這般想着,相宜突然有了主意,伸手解下玉佩,雙手舉過頭頂,“玉佩,求夫人收回。”
陸夫人居高臨下的瞧着這個柔順溫婉、很是識趣的女子,心終究軟了一下。
她知道,如今局面,并非是相宜有意為之,可事已至此,也隻能委屈她了。
陸夫人喚她起了身,語氣有所緩和,“說起來,你對侯府有所貢獻,擡一擡身份也無妨。可如今桐哥兒到了适婚年紀,今日聖上也親自過問,他必得盡快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子進門為妻。如此一來,侯府和他或可少些風波。”
相宜垂眼盯着對面那雙繡金錦履,重重點頭,“相宜明白,世子爺早日迎娶高門貴女為妻是侯府大事,相宜定當謹記身份,恪守本分,斷不給侯府添半分麻煩,還望夫人放心。”
說着,她将手中玉佩舉的更高,“這玉佩,留在我處不合适,還望夫人收回。”
陸夫人這才滿意點點頭,嘴角微微有了一絲笑意,“你且留着吧。”
相宜搖頭,表示玉佩貴重,自己佩戴,确實不合禮數。
陸夫人這才伸手接過,然後放過相宜,讓她回了原處。
時已戌時,夜幕沉沉之際,宮宴終于結束。
陸桐生飛速拜别圍在身邊的朝臣們,三兩步追到了母親身後。
還沒來得及和相宜說上一句話,他便被父親一個警示的眼神給止住了。
再去瞧相宜,她隻是埋着頭走路,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陸桐生隻能捏緊拳頭,一路忍着,好不容易出了宮,他本想追上去和相宜同乘一輛馬車,不想父親卻說有要事商議,他隻能眼睜睜看着相宜和書黎上了同一輛馬車。
回到侯府時,一輪滿月已高懸中天,銀輝傾灑,甯靜的庭院似披上一層薄紗,影影綽綽,似夢似幻。
陸桐生一臉陰沉的回了房間,果然,她沒在。
熟門熟路的找去後罩房,她身邊那個丫頭出來回的話,說是已經睡下去。
他自然不信,推門進去,她立在房中猝不及防,他快步上前,扛了人就走。
回房的幾步路,兩人都很沉默。
陸桐生已經從母親處知曉,她答應安守本份,不阻礙他娶妻,甚至主動交了玉佩的事。
回到房間,緊閉房門後,他沒有松開相宜,順勢将她抱進懷中。
“方才在宮裡,好一會兒沒瞧見你,去了哪裡?”
相宜知道他小心眼,陰晴不定還難以捉摸,于是老老實實的将遇到季見山、傅仕書,以及姜憶慈的事情一一說了。
陸桐生看她如此乖順,自然沒有生氣,沉默了一陣,小心開口。
“季見山畢竟是皇子,身不由己,莫再與他過多接觸。”
相宜點點頭。
“至于那個傅仕書,此人好似與三皇子多有來往,你千萬小心,若他再私下尋你,萬不可傻傻跟着他走!”
相宜重重點頭,甚至回了一聲“嗯”。
對于第三個人姜憶慈,陸桐生沒有提及,他相信相宜已經知曉了此女子的僞善模樣,定不會再與她往來。
至于今日姜憶慈對相宜的所作所為,他必尋機将此事算了清楚。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最終還是陸桐生忍耐不住,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問出了心中的忐忑。
“生我氣了?”
相宜擡眼,一臉訝然,“我何時生氣了?”
“回府之時,為何不理我?”
相宜啞然失笑,擡手勾住他的脖子,借力仰身,飛快在他唇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