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想清楚這一切時，已經晚了。
“嗯？你不正是為了天衍宗，為了這第一輪大選而來？”吳老疑道。
既然不是，那張引路圖紙又是何人交予他的？
一旁黑衣老人扶額歎息。
這孩子的心智反應果然不及常人。
“哎，錯了，全錯了...”紀景辰不知所措，隻好将自己這一路的經曆全然告知。
......
“原來如此。”吳老颔首，“可就我所知，這個宗門的招選早已結束，就算你今日趕至，也無濟于事。”
“你這又是...”
黑衣老人頓時怔住，旋即一道帶着幾分古怪的目光與吳老的目光相遇，僅是這刹那間的碰撞得見，後者渾濁的雙目中有着一絲精明轉瞬即逝，而後，前者眼中僅存的疑惑也随之消散。
所幸，話不過一半便被咽了回去。
隻聽吳老繼續道：“此人讓你錯過天玄宗招選，卻又為你指路來我天衍，不知意欲何為啊...”
“所以你就留在我天衍宗吧，定不會埋沒你這等天資。 ”
天級宗門與玄級宗門之間，可不隻是兩字差别，僅僅從修煉資源上看，也相隔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吳老惜才，他不願意紀景辰這般天資卓絕之才，埋沒在現今籍籍無名的玄級宗門中。
即便這個玄級宗門，曾經有着響徹大陸的名頭。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有不得不去天玄宗的理由。”紀景辰謝絕對方，打算另謀出路。
他記起來了。
“在此之前，我聽聞有個化虛秘境，出挑者可在秘境結束後自選宗門，确有此事麼？ ”他打探道。
黑衣老人這會兒知曉了由來，斷然不會再将紀景辰比作是心智不全的笨拙小子，雖然這僅僅隻是他心中所想，并未道出，可就那般誤會了晚輩，心裡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于是他接話回應道：“确實，可這第二輪招選，向來是為玄級以上宗門準備的。”
“第二輪招選中，大多數年輕有為的修者，皆是竟相擠入世家大宗。因而，玄級以下的多數宗門，自發不參與此次招選。這天玄宗也不知是否在其内啊。 ”
“況且以你的修為，即使途徑上百個傳送陣，不眠不休趕至玉華城參賽，少說也要半年光景。縱使全程借助頂尖靈寶趕路，少則耗費數十日，多則百日有餘。 ”
“今日午夜，那化虛秘境的入口就會關閉，也來不及讓你報名了。”
“若是你執意前去，隻能等三年之後了。你不如就此入我天衍宗，拜在吳老門下。你要知曉，天級宗門的資源遠非一個小小的玄級宗門可比。”
他沉默了。
如果加入天衍宗，那麼劇情還會按照原書那樣走嗎？
或者說，他不如就安安穩穩，在最好的環境下生存？
可是那也太過安逸了...
當初被友人推薦看《踏天》的原因之一，就是喜歡主角後期，帶領衆人振興宗門的情節。
經曆了從無到有，白手起家。
在這過程中，主角所經曆的挑戰，正是他們這些中二少年，最為熱忱的。
他意已決。
少年眼中的堅毅被吳老發覺，良久，後者眼中閃爍的複雜情緒逐漸褪去，最後被一抹釋然取代。
隻聽吳老惋惜長歎道：
“你若真想去那化虛秘境瞧瞧，那老夫就祝你一臂之力。 ”
隻見其從廣袖中取出一枚卷軸。
黑衣老人見此也是極為驚詫，他沒想到吳老竟願意将此等至寶贈與這少年。
吳老乃是當年參與構築化虛秘境的強者之一，煉制這枚空間卷軸，本意是為了維系秘境安危；若是某天發覺，秘境碰上了毀滅性的麻煩，持有卷軸者能橫跨半個大陸，以最快的速度趕至當場。
然而，即便以吳老的能力，要是再想煉制一枚卷軸，期間收集各種材料，以及人為煉制所耗費的時間，也要整整兩年。
現下卻要用在紀景辰身上了。
他頓時感到受寵若驚，當即拜謝吳老，要接那空間卷軸。
卻見吳老手臂微擡，不緊不慢開口道：
“不過老夫也有一個條件。”
這卷軸雖說也要耗費極大精力所制，用了便用了，他倒不在意。可眼前這等天才，不知幾百年才能出生一個，若時機正好，必然要将其留住。
以退為進。
“您請說。 ”
“若是那日天玄宗并不在場，你可甘心随我入天衍宗？”
承了如此大的恩惠，紀景辰說什麼也要答應對方，倘若沒有吳老，他連一争的機會都無法擁有。
“那是必然。晚輩在此謝過吳老賞識！ ”
卷軸展開，隻見其上繪制的繁奧花紋陡然泛起白光，須臾之間，他隻覺身體輕得像是要超脫一般，好似一道即将從這世間抽離的遊魂。
不等他多想，白光大綻，紀景辰消失前将一個乾坤袋抛出，其最後的聲音在這片空間響起。
“吳老，還有一事相求，勞煩您命人将此物交予宗内一位名叫劉成磊的弟子。 ”
“多謝——”
......
上州，玉華城。
玉華城乃是上州最為繁榮的大城，此處真可謂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萬宗會總會，便是坐落在這玉華城中。
此時已然入夜。銀月高懸，灑落清輝，點綴于玉樹之間；高處煙火絢麗，燦極一時，如飛花般爛漫于重山之巅，好似綻開的朵朵金華。
這舉辦秘境的萬宗會倒也是大手筆，甚至拿出成色極好的夜光珠，裝點在城内各個灰暗的角落。
夜晚何其明亮。
化虛秘境的報名地點就在前方不遠處，隻因今日期限已至，故而如同紀景辰這類“踩點報道”者，寥寥無幾。
“将各項内容寫至箴言紙上，自會辨其真假。”萬宗會的負責弟子打了個哈欠，将冊子遞給紀景辰，見後者草草數筆寫完，伸手往左指了個方位，“待會就往那處走。”
這名萬宗會弟子又交代完一些事宜，大體是什麼，盡可能多搜集秘藏靈寶，等有人找到鑰匙，秘境出口開啟，記着盡早離開之類的。接過紀景辰的名冊，又打起了盹，合眼前，無意間瞄到那幾行筆法随意的小字。
姓名：紀景辰
年齡：十五
修為：化境巅峰
化，化境巅峰？！
萬宗會弟子一個抖擻，仔細甄别了一陣，發覺并不是他看花了眼。
還隻有十五歲？！如此年輕？！
化虛秘境隻接納天境以下的修者，同年歲中又是化境修為的，這幾日各地前來的年輕修者中，怕是不過百人。
但堪堪化境初期或是中期罷了；而化境後期的修者更是少之又少，何況年齡甚至比之還要大上不少。
化境巅峰...這小子真不是世家大族派來搗亂的嗎？若不在秘境中争些名頭，他都要懷疑他們萬宗會是暗箱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