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漣川見他這副模樣,無奈地搖頭。
“屏息凝氣。”
反應過來的紀景辰聞言照做。
這裡是一座地牢。
在看到那些慘狀後,足以讓他确認,之前出現的守衛者就是為了隐藏這座地牢。
那他們要找的人,真的還活着麼?
...又是走了一小段路,隻見甯漣川駐足不再往前,而先前去探路的尋寶兔不知何時回到了他的掌心。
在他左手邊的囚牢内,紀景辰看見一個披頭散發,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怪物,如死屍般橫陳在陰冷潮濕,爬蟲遍布的地磚上,奄奄一息。
“砰!”符文在飛向石壁的那一刻爆裂開來,甯漣川特意控制了力道,牆上炸開一個可供兩人通行的洞口。
紀景辰沖進去趕忙将人扶起,探了探脈搏。
還好,活着。
隻是這麼大一個人,他們該如何帶出去呢?
還沒等他問起,甯漣川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玉盒,隻見一道靈光掠過,紀景辰攙着的那人便被收了進去。
“地品靈寶玄機玉,盒内開辟了一方靜滞空間,靈氣充裕,待在裡面暫時無礙。”
望着這隻小巧精緻卻内涵乾坤的玉盒,紀景辰不禁伸手去碰,可還沒等他挨上邊兒,就見前者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
“借來的。”
聞言,紀景辰落寞地撇撇嘴。
“我們走吧。”
待他們二人走出牢籠後,那堵被炸開的石牆此刻便已恢複如初。
盡管紀景辰意識到事情的緊迫性,但此時甯漣川又同他叮囑道:“不過你動作還要再快些,盡早拿到開啟秘境出口的鑰匙,拖得越久變數越大。”
“不是吧哥,您都能悄無聲息進來,還不能悄無聲息地出去麼?”紀景辰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似乎是在這地牢裡待了一陣子,他現在也沒再覺得氣味令人作嘔了。
這人本事這麼大,怎麼進來的還不能怎麼出去麼?紀景辰心道。
這會兒子反而要依靠他這一個小小的化境修者?
想到這,他心頭不免浮現出一分忘乎所以來。
“上山容易下山難。”
雖然甯漣川這麼解釋,對此,紀景辰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
“對了,”後者忽然疑問道:“這裡面關着的是什麼人啊?就連你這位靈天境強者,也要費老大勁避人耳目,撈他出來。”
他們還隻是走過了一小部分監牢,看見關在裡頭的人要麼是死透了的,要麼就是半死不活的,他不敢想再往前走還會看到什麼。
二人從來時的路返回,甯漣川和他說起了這座地牢。
最初,他也隻是受人之托,去萬宗會卷案中查找此人的蹤迹。
但除了留有姓名外,卷案上一片空白。
那時甯漣川就猜測,此人莫不是因其犯下極為嚴重的罪孽,而被萬宗會關押起來。
但是這關押之所極為隐秘,饒是甯漣川的身份,當時也僅是知曉其被暗藏于化虛秘境之内。
在外人看來,化虛秘境是化天境下修者的試煉之地,并且每三年才對外開放一次,斷然不會想到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還掩藏着這麼一個隐秘的地方。
說是由于他們七院一名新弟子的失誤,将地宮的圖影意外重合進秘寶地圖中,但一個初來乍到的弟子,又怎會接觸到有關地宮方位的圖影呢?
“那你又是使了什麼手段拿到的?”紀景辰有些難以置信。
卻見甯漣川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就在他們快要走到地宮出口,紀景辰最後又問了一個問題。
“那...那兩具傀儡又是何方神聖?還會有其他傀儡嗎?”
一路下來,紀景辰問題連連,換作旁人早耐不住性子了,得虧這次碰上的是個好說話的主兒。
“在沉沒進地底前,此處乃是一座戰場遺迹,其中軀體不朽,尚存一絲元神的修者,便是被煉化成守護地宮的傀儡人。”
“雖元神受損,但這也使得他們所擁有的強大戰力,與生前無異。”
“共有五類傀儡,矛,弓,戈,戟,劍者是為五兵,總的有多少具我也不清楚。”
“不過我們運氣不錯,要是碰上最後一類,恐怕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全身而退了。”
甯漣川沒有明說,但紀景辰已然猜想到了其中的可怕。
到了。
一縷亮光透過地縫,灑落在他們來時的石階上。
紀景辰順着盤旋的石階而上,在地宮入口的上方原是被僞裝起來的一處密林,靠近地面,他越能清晰地聽到地上的聲音。
這時他一回頭,想看看甯漣川跟上來沒,但在這之前,後者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
啧,走得倒挺快,也不見你留點通關秘籍什麼的,還催着我找鑰匙...紀景辰内心不爽道。
“咚。”
一拳轟飛蓋在密道上方的厚石闆,紀景辰略顯狼狽地從地道裡爬了上來。
“誰這麼壞心眼兒呢,還在上面蓋了塊有封印的闆子?”他罵罵咧咧兩句,低頭拍拍身上的灰塵。
幸好封印不強,要不是他的體魄,這塊石闆還真奈何得了他。
一擡頭,身邊驟然圍過來一群人,隻見剛剛消失的薛真也在其中,雙臂抱胸,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你為何才出來?”薛真眉宇間透露着不耐煩。
他們這邊清場清了三四個時辰,據三院梁雨瑤傳來的訊息說,這期間五兵已将地宮内的修者全部驅逐幹淨了。
但是這裡竟然還漏掉一個。
改天也要王執事去說道說道他們三院,辦事一點都不利索。薛真想。
“什麼叫我才出來,你不也是剛出來嗎?”紀景辰的目光毫不避諱,沖着薛真上下打量道,“我以為你走了呢...還去換了身衣服?不過這身...有點素了。”
忙裡忙外又被王執事說教,剛做完收尾的薛真,現下也是煩躁得很,一時沒想通紀景辰的話,隻覺得對方這态度很是不尊重人。
“換什麼換,我們很熟嗎?你這小輩上來就是指指點點,學的禮數到哪兒去了?”
“再者,以為誰人都同你一般穿得如此招搖?毫無半分修道之人的涵養。”
也不怪薛真多言,紀景辰這一身打扮若是放在一些古老而傳統的世家宗門裡,特别是在那些年長者面前,的确會遭受诟病。
畢竟修者服飾多以淡泊穩重,清雅端莊為主。
反觀紀景辰,一身紅衣足已奪目,而那衣擺處竟還盛放着朵朵金蓮,金紅相映,分外惹眼。
換個衣服跟換個脾氣一樣。
聽完這一通炮語連珠,紀景辰還納着悶,心道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敢情是在自己手下面前還得擺個上級架子是吧?
不過轉念一想,他那個秘密救人行動不正是不想讓人發現麼?裝作不認識他倒也合情合理。
行,那他就陪着一同演戲。
正當他要上演一出“啊不好意思,小的目光短淺,是我認錯人了”的戲碼時,薛真身後的一名白袍修者站了出來,對着他一通數落。
“我們首席做事向來嚴謹專一,哪有閑心中途換件衣服?你莫不是其他幾院派來的眼線吧?真是憑空捏造!”
聽了白衣修者的話,他這才幡然道此薛真非彼薛真。
他又被人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