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嚴富毫發無傷地歸來時,他看見紀景辰帶着贊許的目光沖他揚了揚頭。
臨危不亂,有膽有識,換作是他,面對此種變動都不一定有這般急中生智的本事。
這正是嚴富身上的過人之處。
接下來的兩場比試中,先是趙鴻明對上了自己小隊的一位修者,然而那位修者顯然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還不等前者發話,便自己跳下擂台,将獲勝名額拱手奉上。
而另一場,沈畫的對決就沒有那麼輕松了,不巧的是,她對上那人的功法屬性與之克制,縱使她竭盡全力,最後也是在衆人遺憾的目光下落寞離場。
至此,第一輪比試結束。
“奇怪,沈畫為何不留下同沈琴一道離開呢?”嚴福發問道。
“既知自己無緣奪魁,還待在這兒作甚?自然是去尋找下一個機緣了啊。”嚴富白了他一眼。
“以為任誰同你一樣無所事事。”
後者一聽這話打心底不爽,于是嗆嘴道:“你不也沒走嗎?”
二人再次吵嚷起來。
“我跟随的是大哥,又不是你。”
“我不也是跟随大哥嗎...”
這倆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拌起嘴來。望見這一幕,紀景辰心裡是既無奈又好笑。
然而,他們的任務僅是走了不過一半。
白色光團再次浮現,第二輪比試已然開始。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由于試煉者攏共五人,能進行的對局尚且隻有兩場。
所以其中必然要有一人輪空。
然而不是每次都有好運降臨在紀景辰頭上的,抽到輪空的人不是他,而是沈琴。
不過正如紀景辰期盼的那樣,他這一場仍舊未遇上趙鴻明,他對上這人叫溫闊,正是上一場擊敗沈畫的修者。
那一場比試紀景辰也有聚精會神地觀戰,這位名為溫闊的修者尤善近戰,雙拳揮舞間攜有千鈞力道,每一下足以開山碎石,沈畫便是敗在這勢如破竹的拳風之下。
那麼與之正面對拼,想想也是不明智的。
還不等紀景辰琢磨作戰策略,老者渾厚的聲音再度響徹這片空間。
“第二輪第一場,趙鴻明對張盛。”
如同先前多場對決一般,二者飛身落至太極圖兩側。
此時,趙鴻明帶着些許用意的目光,落在對面那道藍色身影上,但對方仿佛什麼都不通曉一般,仍直直站立在原地。
二人對峙了有一陣子,見後者并未發話,趙鴻明率先開口道。
“你是自個兒跳下去,還是我将你打下去?”
此言一出,形勢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趙鴻明眼神愈發陰暗。
分明在第二輪登塔試煉中,他就同這些“隊友”打好了招呼,即使明知自己能輕易戰勝這當中任意一人,他也不想因為這開頭幾場比試浪費心力,更别說在紀景辰那夥人前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這才有前面一輪中,對手主動認輸的情形。
在場的其餘幾人都能看出,趙鴻明對張盛并未認輸的舉動很是不滿。
這一來消磨精力,二來又将自己的作戰習慣暴露至敵人跟前,讓得其餘對手能夠留足時間思尋對策。
再者,這張盛心底的小九九趙鴻明哪能不知,這厮表面上順從依附他人,一旦有利益沖突,轉頭便會反咬一口。
誰知那張盛并未直接回應。
“我哪裡勝得過趙大哥啊,經此試煉,不過是想試試自身深淺罷了。”
與此同時,掌心靈力湧現。
“還望趙大哥勿怪!”
雙刀祭出,雪亮的刀光映射出道道殘影,僅是一息間,橫跨偌大的擂台,閃身至趙鴻明周身三尺以内!
“轟!”塵煙四起。
滾滾的濃煙中,隻聽得刀兵撞擊之聲,聲聲脆響中異色靈流湧動,霎時間,磅礴的靈力彌散至擂台開外。
嚯,陣勢挺大。紀景辰聽聲辯位,依稀判斷出走了幾個回合。
九招,十招...三十招...
如若排開紀景辰先前那種作戰方式,這其中正兒八經的幾場比試下來,趙鴻明對張盛的這場算得上是持久戰了。
但時間再長也走不到五十招,畢竟修為上的差距擺在那兒,況且紀景辰隐約猜得到,趙鴻明使用的兵刃并不尋常...
“嘭!”
一聲巨響,塵埃落定。
透過已然稀薄的氣霧,隻見趙鴻明居高臨下,俯視着此時氣力盡失的張盛,其手中緊握一柄暗銀色環首刀,架在後者脖頸上。
“呵...是我輸了。”凜冽的刀氣直逼心脈,雖外傷不顯,但内裡已是遭受重創。
眼下,他急需找個地方調息。
既已錯失那争奪魁首的機會,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況且,若他再不離開,還不知這趙鴻明會如何處置他。
隻見趙鴻明神色淡漠,環首刀化作一道流光飛回體内。
“滾吧。”
“不然你掉的可就是這頂人頭了。”
身影擦肩而過,令張盛始料未及的是,這趙鴻明竟會輕易地放過他?
但他也來不赢過多思量,倘若下一刻後者反悔,即使有百八十條命他也不是對手。
倉皇中,張盛如同喪家之犬般奔竄。
他要逃,逃到一個足以保全自己的地方,至少在秘境出口開啟之前。
經過一道傳送法陣,張盛被送回至第一道試煉的場地。
此時場地内空無一人,寂然幽靜,正如他甫定的内心。
不遠處一片竹葉飄落,攜風卷入他微敞的衣襟,他顫着手要将那抹盎然的翠意摘下。
溘然間,那片竹葉從指縫滑落,他捂着心口渾身戰栗,有如萬千蟻獸撕咬的劇痛令他止不住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溜走的青綠終是為細壤湮落。
此間歸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