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今大膽地拆穿她的意圖:“您是來找茬的吧?”
田嬌像被猜中心中所想似的,立馬漲紅了臉,反駁道:“誰、誰找茬了?你别空口白牙誣陷人!”
逢今懶得跟她糾纏不清,微微颔首道:“稍後我會将奶茶錢原路退還到您的賬上,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就先去工作了。”
說罷,打算離開。
“誰讓你走了!”田嬌一拍桌子,端起桌上提前開封的奶茶杯,毫不猶豫地往她身上潑去。
逢今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看着奶茶就要潑在她身上,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啪——”
似乎是什麼東西砸到落地窗上的聲音。
逢今慢慢地擡起眼皮,猝不及防地與一雙幽深的眸子對視。
眼前的人是江雪。
千鈞一發之際,她沖向逢今身前,想要擋住那杯奶茶。
當然,她的貼身保镖樂沨也不是吃素的,預判她的動作後,就迅速一腳踢飛奶茶杯,奶茶全部被澆往落地窗上,任何人都沒有遭到波及。
終于又見到逢今,江雪強忍着激烈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今今,我找了你很久。”
她聲音很輕,像是睡夢中的呓語。
自從逢今不告而别,每個晚上,她都會夢到她,可太陽升起後,她的身邊什麼也沒有。
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得知逢今的消息,她立即馬不停蹄地趕來。
猶恐相逢是夢中,她連說話都輕言細語,生怕驚擾。就算是夢,她也不願讓它坍塌。
逢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江雪。
見她表情無悲無喜,仿佛世間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她放在眼裡,更沒有資格讓她緊張擔憂。
作為将晝集團繼承人,江雪的确有這個資本。
不過,逢今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她應該聲嘶力竭,或是歇斯底裡,怎麼可以那麼平靜呢?
果然,不要相信所謂的愛。母親的愛也好,戀人的愛也罷,統統不要相信。
——這是逢今曆經十九年得出的真理。
她的生母遺棄她,她的養母利用她。她的追求者們,包括江雪,這些喜歡她的人,無非是盯上她的皮囊,隻為追求片刻的歡愉。
她人的愛虛無缥缈,隻有利益是永恒的。
隻是,逢今不知道,江雪在趕來奶茶吧的路上,特意用粉底遮掉眼下的烏青,特意為蒼白的嘴唇點上绛色,想以最好的狀态來見她最喜歡的人。
主角登場,真正的演出現在開始。
逢今垂眸,故意避開江雪的目光,側頭看向地面,以沉默代替回應。
眼見将晝集團繼承人大駕光臨,這麼大的陣仗,圍觀群衆紛紛來了精神,有好事者甚至悄悄舉起了手機,想記錄下第一手八卦。
好事者一時疏忽,忘了自己開着閃光燈。
白光一閃,江雪的眼睛被晃到,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她側過臉,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清場。”
保镖們會意,迅速開始行動,将店内所有人勸離。
不一會兒,偌大的奶茶吧内隻剩下她和逢今兩個人。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面對逢今,她的語氣又轉變為溫和。
逢今是個極具素養的專業演員,即便現場沒有一個觀衆,她也會毫不敷衍地繼續演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江雪,臉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小姐您好,請問您要喝點什麼?”
——裝作不認識她,是嗎?
江雪直愣愣地看着逢今,見她嘴角上揚,笑意卻不達眼底,生就一雙深情的桃花眼,此刻卻帶着幾分若有似無的涼薄。
或許她早該知道,逢今就是這麼一個無情的人。
來這裡的路上,江雪一直在設想見到逢今之後的場景,要說什麼話,做什麼動作。
她真想好好問問她,為什麼要跟她分手?為什麼不回雁書?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故意藏起來不讓她找到?
她胸中有滿腔怒火,心中更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解。
可是,逢今身上好像有着巨大的魔力。所有的壞情緒,在看到她的刹那,全部煙消雲散。
江雪不忍苛責她,反而開始在心裡檢索着過往,是不是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好,所以她才會離開她。
一時竟忘記,明明自己才是被傷到的那一方。
她緩緩開口:“我什麼都不喝,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既然不點奶茶,那就不算顧客,不屬于她微笑服務的範疇。
逢今斂起笑容,輕飄飄地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請你不要影響我工作。”
說完,轉身就走。
江雪生怕又跟昨夜的夢一樣,她轉身之後夢就醒來,她會再度消失。連忙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第一次喊了她全名:“祝逢今!不要再走了!”
“嘶——”
逢今倒吸一口涼氣,眼眶頓時盈滿淚水,委屈地說:“你弄疼我了。”
江雪捏着她的手腕,感觸到來自她的溫度,以及鮮活的、跳動的脈搏。
不是夢,是真的。
指尖微微顫抖,江雪眸光一動,霎時松開手掌。
半個月未見,她瘦了好多,手腕細了一圈。
她搞不明白,為什麼她甯可兼職受苦,也不願留在她身邊。
逢今皮膚白,隻這一會兒,手腕就被捏紅了。她故意舉起手臂,往紅印上呼呼吹氣。
江雪心疼不已,局促地說了句“對不起”。
逢今依舊沒接話茬。
氣氛有些靜默。
半晌,江雪鼓起勇氣,輕聲道:“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嗎?”
“嗯。”逢今放下手臂,摸出手機低頭搗鼓,并不看她。
“聽說你被東榆電影學院錄取了?”
“嗯。”
“這跟你之前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是嗎?”
“我記得公布高考分數時,你跟我說,你想留在27特區,你要報考特區藝術學院。”
逢今沒有擡頭,語氣斬釘截鐵:“騙你的,我不可能留在27特區。這輩子都不可能留在這裡,我巴不得即刻離開這個地方,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江雪怔了怔,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