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秋獵
入秋了,溫度降得很快,比往年冷得更甚些。
宋甯甯打着哈欠穿上外衫,準備去看看養了幾日的厲川,可還未出殿門,便見一名侍從行色匆匆來報。
“殿下,展晖鬧着要見厲公子。”
宋甯甯微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道:“罷了,讓他們主仆團聚,将他帶過去。”
“是。”
宋甯甯說罷便準備朝外走去,但往前的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折返回了内殿,翻箱倒櫃,也不讓伺候的侍女幫忙,最後從櫃子深處取出了一個小盒子。
她神色帶着些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滿心期待朝着厲川所在的偏殿走去。
等他身體大好,就接他回來,靠她近些。
就這麼想着,連步伐都輕盈了許多,那些蜿蜒着就像沒有盡頭的小徑,此刻在宋甯甯眼中都可愛了起來。
剛到殿門,宋甯甯阻了下面的人進去彙報,徑直朝裡走着,還沒靠近便聽到展晖悲痛交加的哭泣忏悔聲。
“是屬下沒有護好公子,屬下有罪...公子,她有沒有欺辱您?”
不等厲川開口,他自顧自道:“殿下都被傷成這模樣了...屬下就是百死也要替公子報仇!”
宋甯甯冷笑出聲,幾步上前推開了内殿的門,看着展晖一身灰衣,脖子上都還纏着紗布,此刻跪伏在榻前,轉頭見到自己時,是一臉的驚恐。
“怎麼,怕我?”
宋甯甯冷哼一聲,幾步上前,越過一身僵硬的展晖,走至厲川榻前,她俯身,掐着他的下巴道:“本殿可有欺辱你?”
厲川被迫擡頭看她,隻見她陰沉眸子裡是難掩的不安,一旁還有展晖擔憂的聲音:“...公子!”
“回答我。”宋甯甯幾乎陰鸷起來。
“殿下寬厚,一切要求都是在下自願聽從。”厲川聲色淡雅,此刻這般的姿勢,似乎都不卑不亢着,沒有絲毫慌亂。
展晖深深懊悔,恨自己剛剛太大聲,恨自己沒有察覺宋甯甯靠近的聲音,恨因自己而讓公子進了這龍潭虎穴。
宋甯甯收了手,看着厲川溫順的眉眼,本該心情大好的,可一想到他不過口是心非,不過是為了防止自己對展晖下手,她滿心的歡喜皆成了惱怒,手中使勁握着的木盒,卻是再也交不出去了。
氣氛帶着些微妙的僵硬,展晖跪在地上,整顆心也已經快到嗓子眼了。
就在此刻,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魏娘進了來,對着宋甯甯道:“殿下,宮裡來人了,讓您過去呢。”
宋甯甯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糟糕了起來,她緊握着手中木盒,深深看了眼厲川,後者平靜無波,輕聲溫和道:“恭送殿下。”
宋甯甯抿了抿唇,扭頭看了眼展晖,抽出鞭子在他臉上比劃了片刻,看着他臉色發白,她心情終于好了那麼一點點:“伺候好你家公子,再胡言亂語,本殿拿匕首在你臉上畫畫。”
她低沉着聲音威脅,再未看兩人,帶着魏娘出了去。
一路之上,她倒是沒有心情繼續想偏殿的事,這個時節宮裡來人,應該是為了秋獵的事。
果不其然,宮裡來的公公告訴宋甯甯後日便要出發,所有皇族以及文武百官全部都會去皇山上圍獵,上兩年因皇帝身體抱恙,此項傳統被耽誤了,時隔兩年重新舉辦,皇帝有令,所有人都不可缺席。
宋甯甯掐着鞭子上的皮紋,實在厭煩不已。
“殿下,此番皇上還說了,秋獵會是驸馬複審的考題,讓您務必不能缺席。”
宋甯甯神色更冷:“我病了。”
“您若是病了,路上有禦醫陪同治療,皇上還說了,您若再是任性,便要太子殿下前來說教。”
宋甯甯一下白了臉色,一時隻覺那細細尖尖的嗓音吵得她頭疼。
見宋甯甯神色不虞,魏娘趕緊上前道:“勞煩公公了,殿下自會前往彙合的,公公進主殿喝口茶再走吧?”
那公公趕緊擺了擺手,恭敬道:“咱家還得去四大家傳話,不敢多留,對了,裴小将軍在驸馬初試中可有一馬當先之勢啊。”
宋甯甯聽後,轉身就走。
那公公見狀有些不安地看向魏娘,後者趕緊拿出賞銀遞過去道:“殿下就是這般脾性,不妨事的。”
那公公收下銀錢,眉開眼笑,立刻道:“多謝魏姑姑了,那咱家就先告退了。”
魏娘追上宋甯甯,見她臉色愈發不好,輕歎了口氣道:“殿下,這秋獵恐怕推脫不了了。”
宋甯甯心煩意亂,回了内殿閉門不出,腦子又開始隐隐脹痛,煩躁起來看到什麼都礙眼,一室的陶瓷佳品又被她粉碎了一地。
這動靜實在不小,魏娘在外頭連連歎氣,轉頭見一個侍女端着小荷送來的甜品,她眼睛一亮,立刻找人将小荷給叫了過來。
小荷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香囊也重新塞好了粉末,一見魏娘,她趕緊苦巴巴地道:“魏姑姑我真的知錯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