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沈寒衣趕到。
“姐姐!”
玉露眼神一亮,沖上去迎她,眉目間難掩焦急。
沈寒衣掃視四周,一眼便注意到地上異樣的血液。
“玉露辦事不力,有隻沖出了城。”
她垂頭,一副聽訓的樣子。
沈寒衣搖頭:
“無妨,我來處理。你收拾好城内殘局。”
沈寒衣掠過她們,将要出城,蛇妖卻倏然揚聲:
“我方才幫她解了圍,沈姑娘不答謝一下嗎?”
沈寒衣看向玉露,見她避開視線,一副不甘的模樣便有了數。
于是,淡淡扔下一句話:
“待我回城,必重謝。”
“好啊,我······”
蛇妖的話隻說了半截,沈寒衣便身形一閃,在幾息之間,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
“你瞧,這沈姑娘總不聽我将話說完。”蛇妖亦嗔亦怒。
玉露裝作沒聽到,回頭收拾一地狼藉。
在大漠,若是夜晚沒有星月,那便如同溺入深淵,難辨方向。今夜,雖有月亮,卻時隐時現,讓人難做判斷。
沈寒衣也不能例外,她隻好順着空中殘留的氣息,緊跟着異獸的路線走。
異獸迅疾如雷,哪怕沈寒衣用出速行符也隻是勉強追蹤到它所在方位。
她回憶自出城後,自己的路線,大概能判斷出這異獸是在往大漠更深處走。
意識到這點,沈寒衣微微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往吳新鎮去。
這一帶是她的地盤,隻要異獸不離開,她便有把握捉住它。
雲層似乎變淡,隐隐透出一些光。
沈寒衣隐約得見,在不遠處,一棟破木樓孤零零地立着,異獸的氣息也止于此。
她微眯雙眸,悄聲靠近,從距離最近的破窗翻入二樓一間屋子。
夜色如墨,陰雲遮月,四周寂靜得令人膽寒。
忽然,木門發出“吱呀”一聲響動,在此時顯得格外突兀。
沈寒衣眼神一凜,循聲望去,右手輕輕握住劍柄。
可下一瞬,手中劍轉了方向,卻是朝着窗外飛去。
“诶,手下留情啊……”
那是一道少年的聲音,他刻意拖長了尾調,顯得格外懶散随意。
沈寒衣疾步走到窗前。
陰雲似乎快要散去,一縷月光堪堪灑在院中的枯樹上。
如此寒夜,連風都呼嘯着,像是要将活人吞吃入腹。
可一個少年,卻在此刻穩坐于樹,護着手中亮着暖光的燈籠。
他身姿如松,穿着大漠裡少見的绛紅色勁裝,一頭烏發高高束成馬尾,分外張揚明烈。
領口處,墨色皮毛微微外翻,恰到好處地添了幾分穩重。
見沈寒衣靠到窗邊,少年彎起眉眼輕笑一聲。
“姑娘也是過路人?”
沈寒衣接住回旋的劍,沒有應答。
朔北大漠深處不是一般人敢進的,更何況他還是孤身前來。
少年接着道:“我聽見樓内有響動,慌亂之下躲到了樹上。”
聞言,沈寒衣眼眸微動。
下一瞬,她出手,劍尖直指樹上少年,冷冷道:
“身後。”
少年微愣,随後像是反應過來,連頭也不回,伸腿蹬了下樹幹,便朝着沈寒衣的位置沖去。
沈寒衣看準時機,在他快到窗前時,飛身掠出屋子。
随着動作,少年的發帶揚在半空,擦過她手中利劍,霎時被截為兩段,飄向地面。
沈寒衣卻無暇顧此,她連忙松手,推出劍。
長劍沒入樹幹遮擋處,随即一聲嘶吼傳出。
沈寒衣穩穩落在地面,緩步走過去,果然見到被劍刺穿的異獸。
竟是躲到這裡了。
沈寒衣确認異獸氣息已絕,剛轉身打算離開,卻瞥見它脖頸上圍着一圈紅光。可還不待她細看,那光便極快地流散了。
“可是妖獸?”
沈寒衣正琢磨這怪異的紅光,那少年卻不知是何時從二樓躍下,湊到她身旁。
她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提醒道:
“此地不歡迎擅闖者,若想活命,趁早離去。”
言盡于此,沈寒衣預備抽身回城。
那少年聽了她的話,依舊笑吟吟的,毫無懼色。
“沈前輩?”他語中含疑,卻不掩笑意。
沈寒衣的步子猛然一頓,剛要舉起劍卻想起什麼,偏頭細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