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隊長輕輕推了一下伊莉西亞。
伊莉西亞的劍剛剛已經被繳了,袖中匕首也被收走。
一步一步踏上台階,伊莉西亞沉默地在距離皇帝還有三階的地方站定。
那雙血色的紅瞳看着她,伊莉西亞低着頭,手指輕微發顫。
磅礴的精神力小範圍散開,引得不遠處兩部儀器開始滴滴報警。
燕南策看見眼前的少女垂着頭,一滴水珠落在地上。
真沒意思,他想。
僅僅是這種程度,居然能被吓得哭出來。
他倍感無聊得敲了敲扶手:“廢物花瓶,拖出去殺了吧。”
第一軍校觀衆席下,一下飛行器就被近衛隊控制住的芬尼安瞪大眼睛,猛然掙紮起來:“伊莉西亞——”他很快又被按住了。
觀衆席也騷動起來,危亦北握拳站了起來,又被穆以南用力扯回去,“你不要命了!那可是陛下,誰敢抗命?!”他壓低聲音,拼命按着眼角通紅的姐姐。
和伊莉西亞熟識的衆人都擔憂地看向台上,布蘭溫看向旁邊的領隊老師,正要開口,就被堵住了話頭:“現在誰勸都沒用,陛下的命令從沒收回過。”
近衛隊長陸劍屏按住伊莉西亞的肩膀,忽地對上了那雙霧蒙蒙的漂亮眼睛,濕漉漉的,柔軟像小貓一樣的藍色眼瞳,纖長的睫毛都被洇濕,她祈求地看過來,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請不要——”
聲音很小,陸劍屏的手松了些,他莫名想着:啊,她還是個孩子呢。
他微微彎腰,想聽清楚這個孩子要說些什麼。
身為帝國最強大的近衛隊的隊長,連陸劍屏都有一瞬沒有反應過來。
伊莉西亞摸走了他腰間的匕首,瞬間躍上高台,擡手刺向王座上的皇帝。
利刃抵在皮膚上,輕輕的一點力道,就足以割開皮膚,冒出一點血珠。
但也隻有一點了。
伊莉西亞左手握着匕首刺向皇帝頸間,右手攥住皇帝搭在劍上的左手,單膝跪在王座上。
燕南策抓着伊莉西亞持刃的左手,歪了歪頭,嘴角扯出一個類似嘲諷的弧度。
陸劍屏早在伊莉西亞離開的瞬間就追了上來,拔劍站在她身後,但沒有再動。
沒有人能在皇帝面前刺殺他。
近萬人的主賽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這幾乎是殺父弑君一樣的現場。
伊莉西亞在被燕南策握住手腕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失敗了。
或者說,本來也不可能成功。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們都能看見對方眼底浮沉的細碎金光。
從伊莉西亞躍起刺殺皇帝到失敗也僅僅隻有幾秒罷了,但卻又似乎如此漫長,她冷漠地盯着自己的親生父親,計算着在近衛隊手下逃出的可能。
很渺茫。
“你倒是殺心很重。”
耳畔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
燕南策卸下伊莉西亞手中的短匕,抽出左手握住她的後頸。
在極緻的武力差距面前,伊莉西亞壓根掙紮不了,被皇帝壓着後頸按了一下,唯一自由的左手慌亂地摸索了一下,沒找到合适的着力點,幾乎像是被強行按着坐在他懷裡。
好在終于摸到了椅背,伊莉西亞單手抵着椅背,好歹沒被直接按趴在燕南策肩上。
燕南策也愣了一下。
伊莉西亞那驚天一刺倒激起了他的興緻,便改了主意想先關起來審一審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族打起了皇室的主意。
他原本是想掐着伊莉西亞的脖子恐吓一番,倒沒想到她速度這麼快,力氣卻一般,稍用了點力差點給按趴下了。
黑發紅眼的皇帝站起身,伊莉西亞被他半抱着站起來,那隻手還放在她後頸,指尖扯了扯她散落的長發。
“帶公主回去。”
側下方垂着眼的秘書長聽到這句話,細長的雙眼都睜大了些,“是,陛下。”
公主。
他看着低着頭站在陛下身側一動不動的伊莉西亞,推了下眼鏡。
看來這個孩子暫時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