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尾玲奈望着眼前這座華麗又陌生的宮殿,憂愁地輕聲歎氣,在三天之前,她還是人人羨慕的貴族小姐,開明溫和的父母,富裕優渥的家世,還有自己極高的藝術天分,她緻力于喚醒那些渾渾噩噩無條件服從家裡安排的女孩,她說星際時代了,難道婚姻的自主權還不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嗎?
寺尾用尖銳的話語刺向每一個服從聯姻的貴女,力圖刺醒她們獨立自主的意識。
直到三天前她回到家,照例沖上前要給母親一個擁抱,卻又在看到父母的神情後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父母,嚴肅地皺着眉看向她,眼神裡有猶豫,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毅然決然的割離。
“玲奈啊,”媽媽先放柔了語氣,“有件事我們要和你商量一下。”
頓了半天,寺尾玲奈不安地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将發生,“你哥哥馬上就要畢業進入财政部了,祖父更喜歡你大表哥,不太可能再抽資源為你哥哥鋪路。哥哥是我們家的希望,爸爸媽媽和你都應該幫忙對不對?”
玲奈想搖頭,好像不對,難道她不可以成為家裡的希望嗎,還沒畢業的自己又能如何幫助哥哥晉升?但爸爸媽媽緊緊盯着自己,她說不出話來。
“你應該知道,陛下即将立儲,你還小,不懂這背後的意思,”媽媽的語氣越發輕柔,“這意味着不能有皇子誕生的隐形規矩已經開了個口子,現在各大家族都在往後宮裡送女孩,祖父也打算挑一個孩子送過去了。”
玲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往後退了兩步,“不,媽媽,我......”
父親突然開口,語氣是玲奈從未見過的嚴厲,“由不得你拒絕!玲奈,我們已經給了你二十年的優越生活,也時候輪到你回報家裡了,隻有你進宮,你祖父才會把目光偏向我們家,你哥哥才能拿到更好的資源。”
媽媽也連忙跟着附和,“是啊玲奈,隻是進宮而已,隻要不惹事陛下也不會随便殺人的,而且你哥哥以後位置高了你的地位也會跟着提高的,當然,最好還是試一試懷上皇子,家裡會幫着你的......”
玲奈驚惶地搖着頭,她想開口打斷父母,但是無數話語一股腦全都沖到嘴邊,一時竟不知從何時起。
該說什麼呢?我可以不依靠哥哥,我自己也可以掙出前途帶給家族地位,為什麼要奉獻我的未來去換取哥哥的前途,為什麼不在意我入宮後會面對的危險,為什麼是我,憑什麼是我?!
為什麼?憑什麼?
對面端坐的父母的身影在朦胧的淚眼裡隐去,寺尾玲奈忽然想起了十四歲精神力發育時,她高興地要去告訴媽媽自己的精神力是A級,但是在門口聽到了父母的交談。
“玲奈也是A級啊......但是蒼一是A+,我們家隻能全力供養一個軍校生,還是讓玲奈去讀藝術學院吧。”
......
寺尾玲奈站在門口,握着測評結果的手垂了下來,她安慰自己:軍校生需要的資源太多了,家裡确實隻能全力供養一個,哥哥精神力等級比我高,是我技不如人......
是我,技不如人。
玲奈站在房間的窗口,第一次産生了逃離的想法,她扔開長裙,扣着牆壁的棱角一點一點往下攀爬。寺尾蒼一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口,一眼就看到了意圖逃跑的玲奈。
他毫不遲疑,大聲呼喚傭人:“攔住小姐!她要逃婚!”
玲奈順着聲音仰頭,看到了往人和煦的兄長急躁地招來傭人,七手八腳地把玲奈架走,嚴加看管起來。
确實是我技不如人,寺尾玲奈望了望窗外寂靜無聲的皇宮花園,眼尾滑落一滴淚,她終究還是不理解,她的家人們怎麼能如此決絕地抛棄二十年的光陰,毫不猶豫選擇放棄了她。
擦了擦眼淚,玲奈努力回想着今天觀察到了花園地形,思考着逃跑的可能性。
殿門忽然被推開,玲奈看向來人,是皇宮的主管,她前兩天見過。
主管死氣沉沉地念着手中的名冊:“寺尾玲奈?公主殿下诏令,後宮妃子全部遣返回家,盡快收拾東西,之後會有人帶你離開。記住,皇宮用品一律不能帶出,出去之前要通過檢查,簽訂保密協議,關于皇宮的一切消息都不能洩露,否則情報部門會對你進行審訊。”
主管苦着臉宣讀完畢,又趕向下一座宮殿。希望陛下不要責怪他,他也隻是奉命行事啊。
玲奈震撼地睜大眼,愣在原地好久才緩過來,欣喜若狂地跑回房間收拾行李,非必需品通通扔下,一切從簡。此刻,她沒有心情考慮父母的責難與質問,隻想盡快離開。
也許出去之後,她可以選擇不再回家,而是前往别的地方靠自己生活。
并非所有人都願意離開。
主管抹了把汗,把新的名單重新放在伊莉西亞面前,“殿下,這是傳令之後,表達自己不願離開的後妃。”
伊莉西亞翻了翻,數量不多,幾乎大部分都是家族強勢的,也有零星兩三個是進來很多年的,背後的勢力國家早已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