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自從得知真相大病一場後,像是也接受了兒子不能生的事實,隻不過變得更沉默了,每一次見到他們,也不再說着催生,就連她好不容易請來的送子觀音也重新送了回去。
日子又好像回到了之前,平靜得像是從未發生過之前的事。
趁着玉荷出去後,崔母再次神神秘秘的将兒子帶到房間裡,這一次還把王媽提前支出去買菜。
崔母雙眼通紅,捶胸頓足:“玉生,娘那天過後也仔細的想過了。雖然你不能生,但是我們崔家絕對不能絕後,要不然等我走了後,我有什麼臉面下去面對崔家的列祖列宗啊。”
崔玉生以為是說什麼,便把自己的安排說了出去:“我和玉娘準備領養一個孩子,等他長大後就讓他繼承回春堂,也給我們養老,母親不必擔心。”
他的打算卻遭到了崔母的嚴厲拒絕,更是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不孝:“不行,要是真的領養一個,外面的人肯定都知道你不能生了,你難道想要被他們指着鼻子罵你不行嗎!再說了,外面領養的哪裡能放心,說不定就是在引狼入室,你就不怕将你父親一輩子的心血落在别人的手上嗎。”
“如果你真打算那麼做,信不信我這個當娘的,現在就吊死給你看。”氣得胸腔都在劇烈起伏的崔母閉上眼,最後狠狠心,咬咬牙道,“你還記得你有一個堂弟嗎。”
聞言,崔玉生的眉心跟着狠狠一跳,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逐漸彌漫,“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崔母又擔心門外有人,還先推開門往外看了幾眼,确定沒人了才重新關上,小聲得生怕隔牆有耳,“你堂弟也是崔家血脈,那麼他和玉娘生的孩子也是姓崔,身上也留着和你相同的血。”
崔母也自認等下說的話不但有違倫理,還對不起兒子,但她不得不為崔家考慮,也要為兒子的名聲考慮,“娘的意思是,讓玉娘向你堂弟借個種。玉生,你是崔家唯一的血脈,難道你想要讓我們家絕後嗎,你放心好了,此事絕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到時候我們把你堂弟請到家中吃一頓飯,然後把他灌醉成事,保證他第二天醒來就記不住什麼。到時候隻要玉娘生下孩子後,左鄰右舍那些質疑的聲音也會全部消失。”
“玉生,你老實和娘說,玉娘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雙眼猩紅的崔玉生驟然從那個恐怖的幻境中抽離出來,手攥握成拳,青筋根根爆出,一字一句似從牙縫中硬擠而出,帶着刺骨的陰戾:“母親,我會為玉娘調理好身體的,你不用擔心。”
玉娘是女人,世人對女人不能生總是會格外寬容些。
而且他還年輕,肯定會有辦法治好自己的隐疾,哪怕他們沒有孩子,他也會對玉娘好的。
等他回到房間,玉娘依舊沒有回來時,想到今天聽到的那些話,他整個人也變得焦灼不安,更坐不住要去羅縣令府上一趟。
先前因為找不到人,從而去叫其她人來的婆子也找了過來,看見昏倒在地的玉荷,跟着松了一口氣。
要是這人跑了,她真不知道怎麼和夫人交代。
不過她的衣服怎麼弄得那麼髒,瞧着像是在泥地裡打過好幾個滾一樣。
從來不會好心的謝鈞回到沁竹軒,迎面走來的正是羅縣令,此刻羅縣令正舔着一張臉,笑迎上前,“大人,下官為上次做錯的事深感痛心,這一次為賠罪,特意為大人準備了一份禮物,想來大人一定會喜歡的。”
謝鈞眼皮輕撩,明知故問,“什麼禮物。”
“這個嘛,到時候大人就知道了,不過下官保證,大人肯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羅縣令擔心自個兒多說多錯,聰明的及時打住了嘴。
知道禮物是什麼的謝鈞難得的,沒有多讨厭這份禮物。
窗棂緊閉的屋内蓮香萦繞,隐有暗香浮動。
床上的女人似陷入了熟睡中,她的眉頭緊蹙着,想來睡得并不安穩。
謝鈞彎下腰,帶着審視的冰冷目光一寸寸劃過女人的五官輪廓,她稱不上國色天香,五官單分開來看,都不一定稱得上一個美。
就是這些略帶瑕疵的五官組合起來,卻有着一種額外的清冷之美。
窗外有風從半支着的窗牖吹進,卷來了院中青竹栽種的簌簌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