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婆婆安撫好的玉荷把家中僅剩的銀錢都帶在身上後,馬上趕往衙門。
人還沒靠近,就被趕了出來,“去去去,衙門重地豈是你能來的。”
“我夫君是今早上剛被帶走的回春堂大夫,還望兩位大哥通融一下。”被驅趕的玉荷沒有放棄,反倒把準備好的錢袋子遞過去。
“小小心意,正好夠兩位官爺喝碗茶解下暑氣。”
驅趕的人還是上一次宋明叫來幫忙的吳大,吳大掂了掂手上重量不輕的荷包,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的還了回去,“崔夫人,不是我不想讓你進去,隻是我們也有為難的地方,你還是莫要讓我們難做人了。”
心頓時涼了半截的玉荷重新将荷包塞過去:“不能讓我進去,可否勞煩官爺為我夫君帶一句話。”
“就說;我和母親一切安好,夫君勿憂。”
推拒不得的吳大捏了捏手中的錢袋子,猶豫再三後,“行,崔夫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為你轉達。”
“麻煩官爺了。”玉荷見他答應幫自己傳話後,才轉身離開。
吳大正喜滋滋的準備把錢揣兜裡,冷不丁看見一人出現在面前,手上的荷包也成了燙手山芋,額間生汗急忙辯解:“大人,這錢不是小的想要的,是那位夫人硬塞的。”
“下官收下,也是想着轉交給大人,到時候好治那婦人一個行賄的罪名。”
懷中抱劍的沈墨羽冷冷地乜了他一眼,“既是對方給的,收下就好。”
這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吳大心有惴惴:“那大人,崔夫人要轉述的話,還要說嗎?”
“可。”
吳大雖答應了幫忙傳話,可是一日見不到崔玉生,玉荷的心始終不安,也想要從他嘴裡打聽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否則她隻能像隻無頭蒼蠅到處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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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在牢房裡,連白天黑夜都要分不清的崔玉生以為自己會很快被放出來,可是都第二天了,他非但沒有被放出來。他們就連水和吃的也不給他送,像是完全将他這個人給遺忘了個徹底。
他餓得饑腸辘辘又放不下自诩的文人清高,學着隔壁牢房的男人大吵大鬧。
隔壁牢房的男人嘴裡叼着根稻草,吊兒郎當的問:“喂,兄弟,你是因為什麼被抓進來的。”
崔玉生意識到對方是和自己說話,本不想理會的,但他實在是太吵了,抿了抿因缺水變得幹涸起皮的嘴唇,“我是被冤枉的。”
那人嗤笑一聲:“咱們進來的,又有哪一個不是被冤枉的。不過你是得罪了哪位大人啊,要不然怎麼會被送進來。”
崔玉生不想和他多說,隻是反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啊,呸,還不是一個畜生看中了我家妹子,想強迫我妹子當他的第十六房小妾,我這個當哥哥的哪裡能親眼看見自家妹妹掉火坑,這不,抄起家夥就是一個幹,結果那畜生給貪官塞了銀子,把我給抓進來了。”
“你進來的時候看見那個瘸腿的男人不,他啊,因為自己的媳婦太漂亮,結果被某個當官的瞧上,随意尋了個理由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後扔進來。”男人年紀不大,可他說的話莫名讓崔玉生心煩氣躁。
他沒有忘記,那個姓羅的是羅縣令的侄子,如果他用自己威逼利誘玉娘委身于他,呼吸急促間的崔玉生又想到上次的那張小像。
不會的,玉娘是他的妻子,為人丈夫應該相信妻子才對。
“相逢就是緣分,我這裡有好東西,大哥要不要試一下。”那人說着就從兜裡掏出一小包白【粉】扔過去,笑得擠眉弄眼,“我這好東西叫神仙散,保準大哥吃了後樂不思蜀。”
崔玉生看着這包粉末,并不信他吹得天花亂墜的說辭,隻是閉上眼,靠着牆邊假寐。
而在這時,有人将崔玉生從裡面提了出來。
想到這一切可能是羅書懷的手筆後,崔玉生從一開始的坎坷不安變成了惱怒怨恨,“官爺,請問草民是犯了什麼錯,你們要把草民帶去哪裡。”
“就算你們要定草民的罪,也應該給草民一個面證公堂的機會,而不是其視殺人,若艾草菅然!”
帶路的人并沒有說話,隻是随着遠離牢房後,嗅覺格外靈敏的崔玉生聞到了極為濃重的血腥味。
是了,他是大夫,肯定是有人受傷了需要自己這個做大夫的去治病救人。
崔玉生見此端起架子,“我雖是大夫,但我的藥箱現在不在身邊,得要勞煩你們到回春堂幫我取一下,還有再給我準備一件新的換洗衣服來。”
“進去。”早就不耐煩他叽叽喳喳的衙差直接将他往裡一推,擡手在鐵欄杆前落下了鎖。
崔玉生猝不及防被人一推,本就餓得頭暈眼花的身體更是站不穩的直直摔倒在地。
地上有一灘東西,黏糊糊中帶着刺鼻的腥味,正在一點點刺激着,摧毀他的理智。
摔得頭暈眼花的崔玉生壓下胸腔湧上的反胃,睜開眼,對上的卻是一隻還往外冒着鮮血的斷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