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還是跟王爺通報一聲吧。”侍衛額頭淌汗,臉上卻仍保持鎮定。
“行。”音遙見說不動他們,兩手一攤盤着腿就地而坐,就在原地等着李承允歸來。此時抱着一壺熱水的木乙正巧路過,兩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江流率先移開視線,并朝他哼了一聲,木乙才悻悻地離開。
傍晚,李承允提了個食盒回來。江流側着臉昂着頭掃他一眼,鼻腔出氣,似是不想理會他。
“坐在這幹什麼?”
李承允一腳剛邁進大門,就看見了盤着腿席地而坐的江流。他看了看門外緊閉雙嘴,視線不曾挪開半分的侍衛,心中頓時了然。見江流别别扭扭地梗着脖子,便率先開了口。
“放我出去,你這樣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江流聞到了自食盒裡飄來的香氣,回過頭,雙手叉腰。
李承允不說話,蹲下身将手中的食盒放在膝蓋上。
“這是非法監禁,我要上報給皇上。”江流氣勢洶洶地說。
李承允還是沒聲音,默默打開了食盒。
“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撞死在這牆上,咽氣前……诶诶,這是月空鎮上那家香辣蟹耶!”
食盒裡裝了兩隻香辣蟹,對半切開浸在漂着一層辣油的湯汁裡。江流撈起來半隻,紅油順着蟹腿往下滴,淌到盒子裡,澆在翠綠的蔥段上。李承允喚來膳房的人,讓他們拿去加工,撇掉一半的辣油,讓江流拌着面吃。
吩咐完膳房的人,李承允站起身,沒理會江流的豪言壯語,隻是叫來侍衛,淡淡道:“把人看好了,看不住就把你們的軟枕綁牆上。”
“是。”侍衛行了個禮,随後挺直身闆。
音遙瞪着眼,握着蟹腿的手停在半空,她難以置信地盯着李承允便無表情的臉,然後狠狠咬下手中的蟹腿。
江流站在原地握緊拳頭,看向侍衛的眼神裡充滿了無處釋放的怒氣。侍衛汗流浃背,伸出手默默關上了前院的大門。
被關在王府的頭兩日,江流還有閑心和李承允拌嘴,嚷嚷着放她出去之類的話,然而在意識到李承允是真的打算關她禁閉時,江流急了。
内院書房,江流跨坐在李承允身上,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讓李承允被迫揚起頭直視自己。
“你瘋了。”江流說。
“沒有。”李承允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他神色自若,即使捏着下巴,也答得自如。
“你瘋了。”江流肯定地說:“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李承允不答。
江流捏着他下巴的手緊了幾分:“你當我是什麼,你養得金絲雀?想關起來就關起來,想放出去就放出去。”
李承允還是不答。
江流已經習慣了他這幅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她頭向下低了低,拉近與李承允之間的距離,問道:“為什麼關我?”
“這些天你去哪了?”李承允啞着聲音反問她。
江流突然意識到自己坐的位置其實很尴尬,兩人沉默對視三秒,江流猛地一低頭。
“李承允。”江流懷疑地問道:“你是變态吧。”
她剛要起身,誰知李承允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下一秒,天旋地轉,兩人的位置颠倒過來,江流被她反剪住雙手壓在了身下。
李承允曲起一條腿,又問:“這些天你去哪了?”
這回換江流不作答了。她把頭扭到一邊,紅着臉不去看李承允。
李承允緊握住她的手腕,手上的力氣越收越緊。江流難耐地閉了閉眼,試圖将自己的手抽出來。
“這些天你去哪了。”李承允空出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像剛剛那樣把江流的臉扭過來面向自己,聲音放低又問了一遍。
江流的心跳在李承允的目光下失去控制。壓在她胸口的那股緊張感幾乎讓她窒息。溫熱的氣息一層層逼近,理智逐漸模糊。
像是突然裂開的冰面,江流覺得心底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了,像是那種并不言明卻無法消散的情愫,彼時正伴随着初夏的潮熱,轟轟烈烈地在二人之間彌漫。
“我說過了,出去走了幾天。”
“你總是不說真話。”李承允盯着她的眼睛。
江流低頭,指尖在掌心輕輕摩挲,她不敢去看李承允——明明距離如此近,卻仿佛橫亘着一道難以逾越的溝壑。
她感受着他的平靜,也能察覺那份沉默的目光後不明說不外露的壓抑與克制。
“你今日怎麼了?”江流無法回答,便隻好扯開話題,把疑問又丢還給李承允。她狀似神情款款地看着他,手心附在李承允的臉頰上,語氣溫和。
李承允目光微微一頓,眼神裡是并未掩飾的深沉,卻很快恢複了如往日一般的平靜。仿佛每一寸情緒都被緊緊束縛。
“你到底想要什麼?”李承允問。
我要你要你的心跳因我而永遠沉寂。
江流盯着他的眼睛。
“别這樣。”她手掌貼着李承允的臉頰,把他的頭撥到一旁。
“别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