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身邊。
……
夜深,月光微弱,穿過雲層灑在濕滑的青石地面上。空氣中彌漫着潮濕和腐朽的氣息。
何府上下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噬在了濕重的空氣裡。李承允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月光給他的影子鍍上一層冷光。他步步輕盈走入主院,找到了何千盛的房間。
門後傳來微弱的鼾聲,何千盛早已入睡。兩枚利刃自空中飛過,利落地劃開門口童生的喉嚨。李承允伸出一隻手遣散了屋頂的暗衛,自懷中取出一把短刀,慢慢走入屋内。
刀刃在微弱的燭光下閃爍着冷冽的光,冰冷的氣息自刀刃滲入掌心,深深烙印在肌膚内,李承允繃直了背,心中沒有憤怒,隻有冷靜的決絕。
何千盛翻了個身。
李承允走到床邊,月光從窗外照進來,照在何千盛略顯疲憊的臉上。他眼皮微微顫動,似乎就快要醒來。
“瑞……瑞王!”何千盛倉皇起身,下一秒,刀鋒刺入,獻血噴湧而出,浸濕了床單。李承允的手握在刀柄上猛地一用力,何千盛無聲的哼了一聲,喉嚨中發出痛苦的嘶啞聲響。那張滿是陰險與冷笑的面容,随着血液的流逝,漸漸變得模糊蒼白。
李承允站在床邊利落收刀,還沒等何千盛反應過來,又是一刀刺入。
“你……”何千盛含着一口血,他面色蒼白,血從胸口汩汩湧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盡管難以抑制的痛苦與恐懼扭曲了他的臉龐,何千盛依舊喘着粗氣艱難開口:“你……真敢殺我?”
“你以為你這樣做,江流會感激你嗎?”何千盛雙眼睜大,嘴巴微張:“她會為了你做什麼?你不過是個被她耍弄的傻子,她要你的命,你的……命……”何千盛眼中的不甘像燃盡的火焰,火苗向上,煙霧向下,彌漫在空氣裡,直到煙消雲散。
“我什麼不敢做?”李承允垂眸,沒有再看何千盛一眼,最後一次将刀鋒送入他的胸膛。
這話像是在問何千盛,又像是在問自己,血液噴灑,染紅了李承允冷漠的面容,何千盛那張滿是不可置信的臉終于沉寂在了血腥的夜色裡。
“我什麼不敢做?”
李承允收了刀,手指劃過刀刃上沾着的血漬,又道。
他什麼都做。
回府時,天已蒙蒙亮,李承允沐浴後換了身衣服走到後院,在江流房門口站定時,聽見了木瓶砸在門闆上的聲音:“滾進來!”
李承允掃了掃袖口的灰,面無表情地推門而入,将門口咕噜噜轉了半圈的木瓶撿起來,擺到案幾上。
“今日為何醒的這樣早?”李承允問。
“我一夜沒睡!”江流輕哼一聲,扭過頭不快地吐出幾個字:“哪像王爺這般自在,大半夜的出了府,偷雞摸狗去都沒人管。”
“堂堂王爺!”她伸出手指在空氣裡點點點,見李承允木着臉不說話,又道:“你幹嘛去了?”
李承允像是變戲法一樣從兜中掏出一串糖葫蘆,遞給江流。
江流睜大眼睛雙手接過:“你當真偷雞摸狗去了!?”
“買的。”李承允道。
“剛過寅時。”江流難以置信。
李承允擡眼掃了掃窗外喳喳叫的小雀,垂眸開始說瞎話:“姑蘇自昨日起遵循夏時……”
“誰定的?”江流問。
“我。”李承允說。
江流不說話了。按理來說,有吃的就不該糾結那些有的沒的,管他怎麼來的,能吃到嘴裡的就是好的,但憑直覺,江流總覺得哪不對勁,她“騰”地從床上坐起來,又道:“今日我要出去一趟。”
李承允:“不準。”
江流剛要辯駁,突然看見李承允手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傷口,此刻正在慢慢往外溢着血珠,她停頓片刻,眼神示意李承允:“手怎麼了?”
李承允順着她的視線往下望,這才發覺手背上的傷口,他伸出另一隻手抹去血迹,淡聲道:“大概是不小心劃傷的。”
大概是手刃何千盛時蹭到的。
誰曾想江流不依不饒,她皺了皺眉,在自己手背上捏了捏:“如何能劃傷?”
李承允雲淡風輕道:“寅時少不了偷雞摸狗的人。”
江流嗤笑一聲,擡着眉毛又道:“倒是委屈你了。你放我出門,我給你包紮。”
李承允:“不好。”
江流一蹦三尺高,怒氣沖沖地上前兩步把李承允推到了門外。
李承允在門口怔愣兩秒,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見身後的門又被一把推開。
一條繡着花瓣的手帕被江流甩出來,猛地甩到李承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