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栖弱弱地反抗：“媽，我都這麼大了，你也别時刻關注我了，成年人失蹤也要24小時才能報警。我滿打滿算也沒睡到24小時。”

她這點小反抗終于觸到媽媽的敏感處了，接下來就是一通輸出。

“那你說說，前天出事，是不是就是一秒鐘發生的。你回到家，怎麼沒告訴我一聲？現在年輕人熬夜出事的還少嗎？”

吳栖：“……”

媽媽把擔心都說出來以後，吳栖趕緊保證，以後出門回來，一定要彙報給母上大人。

一通電話下來，吳栖，餓了。

等外賣的時候，她想到給安哥彙報一下。點開安哥的頭像，輸入中：我昨天太缺覺了，剛睡醒。^ ^

*

周安沒有看到吳栖的消息，他在外面吃飯。

俞林聽聞劇組發生的事情後，多方打聽。下午，俞林叫周安一起吃晚飯細說。

周安比約定的時間早10分鐘到了烤肉店。這家烤肉店，前幾年他常來，俞林第一次來還是他帶着來的。

進去後，順風順水地找到了俞林定好的包間。推開門，看到俞林坐在四人座的烤肉桌旁，翻着菜單看。

俞林聽見推門聲後轉頭過去，隻看周安已經走到桌子旁了。

兩人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俞林看到周安的表情，忍不住大笑出聲。

周安一臉問号，俞林用力拍着大腿大笑：“這誰給你修的眉啊，哈哈哈哈哈。”

周安郁悶道：“就是劇組給修的，說是我的妝容要憨态一點。”

俞林：“憨和土是不同的吧。”

周安無奈地搖頭，想到劇組發生的事情，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拉開凳子坐下，他拿起自己面前的菜單，随口道：“你今天吃過飯了嗎？”

俞林搖頭：“餓死了，還是早上吃的拉面。咱們先點上，再說。”

周安對這家店熟悉，打開手機，和俞林三言兩語，三下五除二，點完了單。

烤肉店的出餐速度極快，倆個人一邊烤肉，一邊慢慢聊起這個劇。

俞林知道劇組出事的消息隻比在現場的周安晚1個小時。不是周安告訴他的，是公司通知他的。

俞林所屬的經紀公司規模大，人多事多，他是選秀出道，從之前的公司跳到現在的公司，已經2年了。

兩年過去，俞林在公司内仍沒有真正的靠山，每次出事，他的生存意識都極強，這次也不例外。

等肉烤熟了，兩人不說話了。俞林點了純五花肉，餐上來後，他鷹眼直指五花，手也絲毫不落下風。很快，五花肉就進入他的嘴裡了，人就一張嘴，忙着吃，就顧不上說。

瘋狂使用自己的唇肌、舌肌、頰肌、咀嚼肌，如果拍成舌尖上的烤肉，那便是三步走：第一步，拿起生菜；第二步，放好烤肉和蘸料；第三步，卷起進入嘴邊。

本來胃口一般的周安，看了如此專注的吃播，唾液腺忍不住上崗工作了。

倆個人大吃大喝完，倒了兩杯大麥茶，慢慢消化。俞林兩眼發直，盯着烤肉盤上變涼變硬的烤肉。

周安打了個哈欠，吃飽了困意上來了。

俞林歎了口氣，腦子似乎很沉一般，重重地垂了下去。

周安沒做聲，拿起水壺填滿俞林的大麥茶。俞林低頭發聲：“哥，你說我是不是該去祈個福了。”

周安呵了一下：“好啊，去的話，帶我一起。”

俞林雙手撓頭，正色道：“我是認真的，你看看我，交了女朋友，要被解約。保住了工作，出了事故。出了也可以接着拍啊，結果公司内鬥，趁着由頭把劇壓住了，要是一直這樣，我會被忘記的。”

周安沉默不語，俞林自然有他的苦悶。

可他親眼見着活生生的性命離開人世的，他無法把這件事輕松的用事故一帶而過。

周安：“他們甯願違約賠償，也不繼續拍？”

俞林：“财大氣粗呗。再說，他們項目多，租好的場地和人工可以挪到别的項目上。”

俞林繼續抱怨：“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我又不是賣色的，憑什麼有了女朋友就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自認為過氣的周安反問：“那你賣的什麼？為你花錢的人買的又是什麼？”

這下輪到俞林沉默了，他擺弄着眼前的水杯，并不喝。

周安：“我們是交易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三年前，我拍長恨歌的等戲的時候，經常和季老師下棋。”

“時間長了，聊的就寬泛了。有一次，說起房地産，他說他家下水道一年總要出幾次問題，我問他，怎麼不換房子。他說太貴了，要是換，不是往小了換，就是往遠了換，還不如住在這裡，要是兒子以後結婚有孩子還能上好學校。”

周安頓了頓，繼續說：“他在他的年代裡，也是火過的，那時候沒有營銷，所有的火起來都是實打實的。他賺的錢遠不如咱們現在有人氣有粉絲的人賺得多。”

俞林被動的上了一小節思想課，心中憤憤不平。時代和時代不同，有股票的時代，房地産的時代，現在是粉絲經濟的時代。

俞林心想，痛苦和痛苦不能比，金錢和金錢之間還存在彙率關系呢。

周安看出俞林的不爽了，開玩笑道：“咱們不是賣，咱們是展示。娛樂産業的舞台很大，有空間可以展示。隻不過，這個舞台再大，擠在上面的人多了，便也就擁擠不堪了。”

俞林聽了這句話後，皺着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他接話道：“你說得也對，在這個舞台上，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空間大一點，可問題就在于每個人都這麼希望，就要有能夠兌換的籌碼。可惜我的籌碼不夠多。”

周安喝着大麥茶，看到吳栖的消息後，回複她一個ok。

周安轉移話題問：“去哪兒拜啊，定好了叫我。”

俞林不信道：“你真去嗎？我要和我女朋友一起去，你要去嗎？”

周安被秀的無語，怎麼佛門淨地也要被塞狗糧。

周安心想，你等着，等我有女朋友了，不閃瞎你的狗眼。

倆個人慢慢說起俞林打聽到的内容，周安的總結版就是，開機之前，制作公司就有不同意見。主要是針對導演，導演是個境外人士，制作公司有人持擔心的态度，其他人考慮到導演物美價廉，還是定了他做導演。

導演去世，雖然不算工傷，但也存在被家屬控告的風險，而且劇沒拍完，他們也不必付尾款了。一想到換人拍，可以要面臨的種種麻煩的事兒，這個成本不高的劇就被暫時擱淺了。

甚至有人提出，可以把劇本改改，改成網絡的短篇劇也可行。

百利文化那邊不同意，許梨出版的作品一共就4本，她和大部分現行作者不同，不連載，直接出版。

如果不是上一部作品的大爆，她可能還隻有一小撮讀者。

許梨的作品影視權都賣出去了，百利對改編的話語權看的很重，同時也失去了價格的優勢。

這種情況下，制作公司選擇擱淺，确實更為合理。

兩個人聊的不亦樂乎，好像忘了自己是利益當事人，八卦聊的熱火朝天。

俞林忽然啊了一聲，周安吓一跳，吐槽他：“你是烏鴉嗎，突然啊什麼啊。”

俞林眼睛放出亮光：“可以把許梨姐找出來啊，她也是利益當事人。”

周安愣了愣，俞林喋喋不休：“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和許梨姐現在還挺熟的，找她出來聊一聊，沒準她有别的想法。”

周安疑問：“你怎麼和她就熟了。”

俞林：“這得感謝我女朋友啊。”

周安煩躁的小情緒上來了，怎麼什麼都和他女朋友有關系，這個世界就沒有能夠獨立行走的戀愛男嗎？

俞林看懂周安的白眼，抓緊解釋：“是真和我女朋友有關系，我女朋友去探班，正好那天許梨姐也在現場，我拍完才發現，她倆聚在一起，看上去還挺熟的。”

“我也好奇啊，我就走過去，假裝我和她隻是普通朋友，結果我女朋友戳破了我，還說我别裝了。後來我才知道，許梨是帶我女朋友畢設的師姐，就是我女朋友大四的時候許梨帶她做畢業論文的内容。”

周安疑惑：“那你女朋友之前怎麼沒說過。”

俞林攤手道：“因為許梨和午言是兩個世界啊，我女朋友之前是許梨的師妹，不認識午言。她也是那天才知道，許梨竟然辭職專職寫作了，回來跟我感慨了半天，什麼許梨師姐怎麼這麼酷辣，說放棄就放棄，巴拉巴拉的。”

周安了然，這就都對上号了，和吳栖說過的許梨也對得上。

俞林突發奇想：“咱們都挺倒黴的，這樣吧，咱們四個一起去拜拜。這樣你就不是唯一的電燈泡了。”

周安噗的一下，沒忍住，水還是被噴出來一點。

俞林看着桌上一片狼藉嫌棄的烤肉說：“注意點，哪怕隻有我，你也要有點偶像包袱，萬一有隐藏攝像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