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

更衣室的燈終于亮起，商稚定在儲物櫃前，頭一偏看見旁邊櫃門上貼着的銘牌——“慕封”。

商稚差點氣笑了。

難怪，蘭伽左手邊分明就有儲物櫃，偏偏跑到這層來躲,都這種時候了蘭伽還……回想起眼鏡哥死前的無奈，商稚此刻也感同身受了。

蘭伽藏在櫃子裡，人雖然進去了，可空氣中仍殘留着若有若無的香氣。那香氣像從他身上剝離的一縷魂，纏繞在蘭伽周身，揮之不去。

“嗯？這什麼味兒這麼香？”一個聲音說。

“我也聞到了。”“就是，剛進來就一股味兒。”“咱們之前來的時候有嗎？”“靠，這小子該不會藏女人了吧！”

一群人争相讨論，眼見有人向後走去，趴在地上的周凪猛地上前一撲，被撞的那人嚎叫一聲。

後面的兩人聽見周凪罵：“藏你個大爺！”

語氣堅定，生怕蘭伽誤會他不幹淨。

其中一人反應極快，“這麼緊張，怎麼着，後面真藏人了？走，上後面看看。”

真是怕了這豬隊友。

商稚站在櫃門前死機片刻，擡手扯松衣領，猛地掀開蘭伽的櫃門。

外面的人聽見這動靜，相視一眼提上槍，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莫約七八米後，看清了儲物櫃夾層的景象。

半掩的櫃門最先闖入眼中，櫃門擋着一個男人的身影。衆人的目光觸及搭在男人肩上的那截手臂時，呼吸驟然一緊。

手腕很細，皮膚在光線下泛着冷白的光，一眼看上去嫩得能掐出水來，最要命的是，那微微顫動的手臂上還留着幾抹紅印，像是剛被人咬出來的。

走近的一群人喉結滾動，咽了幾聲口水，一直低着頭的男人像被打斷了興緻，不耐煩地甩了個眼神過來，張口就是地痞流|氓的葷話，“看你個口口，沒他嗎看見老子辦正事？”

正說着話，那截手臂便順着肩膀無力地滑了下去，像終于結束了讓他難捱的歡|愛，暧昧得讓人浮想聯翩。

見此一群人收回目光，看清男人背上的槍，和與他們如出一轍的灰寶石，紛紛松了口氣。

站在最前面的人偏頭瞟了瞟，實在看不到櫃子裡那人的影子，打趣說：“兄弟你這也太耐不住了。”

商稚沒接話，衆人看着他頭往下一低，随後賊響一打啵聲飄出，商稚扶着櫃門輕輕關上，露出大敞的衣領，腰帶也松垮垮地挂着，他邊系腰帶邊往前走，臉上帶着幾分意猶未盡的下流神色。

這邊的一群人開始起哄，商稚笑了聲，絲滑融入其中，“行了行了，他臉皮薄。”

商稚一走近，立刻有人叫起來，“就是這香味！你……女朋友的香水？”

“不然是我的？”商稚反嗆回去，語氣差得不能再差。

“我看你挺面生的。”為首那人道：“你的對講機呢？拿出來給大夥瞧瞧。”

沒想到對講機這事還真讓蘭伽說中了，商稚暗罵一聲準備握槍，這時身後傳來動靜。

隻見那衣櫃開了個小縫，蘭伽捏着季行謙那台對講機探出來晃了晃，修長的手指像搖擺的尾，蕩在空中撩撥人。一群人伸長了脖子想看多點，隻是沒幾秒他就迅速鑽了回去。

商稚無聲松了口氣，說話也硬氣了，堂而皇之地說：“看見沒，在你們嫂子手裡。”

他這自動把别人歸為小弟的意識延續了十多年，眼下這群人卻也沒說個不是，反倒迎合着說：“嫂子真香，真白。”“嫂子噴什麼香水，我給我女朋友也買一個！”“嫂子看着真好吃……”

“不對勁，我怎麼覺得像個男的？”有人起疑，但很快就被身邊的人壓了下去。

“不可能，我用我單身二十年的經驗發誓，絕對不可能。”

眼見糊弄過去，商稚不想再和他們糾纏，“去去去，看夠熱鬧麻溜滾蛋。”

這幾人依依不舍還不想走，找借口問道：“嫂子用的香水什麼名？哥們你問問呗，我這不知道也沒法送女朋友不是。”

商稚見這家夥的眼睛跟長在櫃門上一樣，身後幾個還附和起來，“就是啊，那香水老多了，叫什麼名？問個名總可以吧！”

一群人目光狂熱，直勾勾盯着蘭伽藏身的櫃子看。

商稚算是知道了，不見到“嫂子”不罷休。

正對峙着，櫃門哐一聲大敞開，隻見一件白色衣服被“嫂子”扔了出來，那衣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群人正中間。濃郁的香氣鋪天蓋地罩下來，連呼吸都被那股香入侵。

外圍的人立刻深長胳膊去夠，中間的人又不肯松手，十幾隻手瘋狂地撕扯、争奪，白色的衣衫被拽得變形，布料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終于刺啦幾聲，那件白衣四分五裂，幾顆亮晶晶的、寶石一樣的東西飛濺到商稚臉上，是藍色的鑽石。

商稚無言看着這群争搶蘭伽衣服的神經病，那些白色布料像雪散落，每個人都死死攥住手中的殘片，急切地往臉上捂，狗一樣地嗅着。

“好香……”“怎麼能這麼香？”“真香啊，真香。”

似曾相識的一幕在商稚腦海回閃，同樣是一群癡漢，同樣是衣服被扯得稀碎，夢裡的蘭伽是被迫，而現在，是蘭伽主動将這衣服丢了出去。

難道夢果真都是相反的？

他正這麼想着，身後哐當一聲巨響，驚得所有人停下動作，蘭伽的櫃門重重合上，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櫃子震碎，如此直白的怒意沒有人看不出來。

這群人總算有所收斂，讪讪開口，“那什麼，我們就先走了啊，嫂子，下次見！下次見……”

招呼完蘭伽，這人嘴臉一變，小聲對商稚說了幾句，随後放開聲音向蘭伽投誠：“哥們，我們不多留了，嫂子估計生氣了，你可得好好哄哄。”

商稚演得盡興，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一群人得償所願裝好衣服碎片往外走，路過周凪時還不忘踹幾腳。

*

311L：這算什麼？變|态團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