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看着,有時候也分不清這種過度的關注是因為沒拿到過第一名,還是因為什麼。
有一年競賽,帶他們的老師偷了個懶,名字順序是按照那次月考排名填的信息表,秦遇那天數學課被拖堂了,去的晚,填表的時候隻剩他了,他是第二名,寫身份證信息的時候自然看見了上面一行……
第一名的生日,在複賽結束的那天。
他思索良久,最後謊稱是自己生日,提前定了蛋糕。
秦遇不是沒分寸的人,但是他就是說不清他遞過去蛋糕說“生日快樂”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他到底太年輕了,經曆的事情太少,很多事情讀不懂搞不懂,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他最開始以為自己隻是想,他們可以成為朋友。
盡管他有很多朋友。
但是除了那次,他們的交流還是有限。
秦遇記得第一名之後很少參加競賽了,他有了名額,但是沒走保送。
有時候,秦遇身邊圍着朋友說說笑笑,會和獨自一人的第一名擦肩而過,他們不打招呼的,這讓秦遇再次有了一點點遺憾。但是有時他上下樓梯單獨碰到第一名的時候,他停頓了幾秒,又會朝他點頭,這就算打過招呼了。
還有一段時間,秦遇異常努力,莫名其妙的期待在主席台開表彰大會,校領導發言的時候,他們站在台後,這個時候秦遇往前走一步,再搭話風雪會應他兩聲了。
誓師大會前的一次考試,他不是永遠的第一名了。那次也不是秦遇,是另一位女生,她的成績一直很好,比秦遇更穩定,于是她是他們那一屆的發言人。
第一名的班級在秦遇樓上,他沒想什麼,隻是在課間佯裝路過,在第一名的固定坐的位置沒看到人,站了幾秒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沒有人家的聯系方式,也沒有交談過幾次,貿然去問他們班裡的人也相當的唐突。
還是後來,秦遇在競賽課上随口問了一嘴才知道,這人請了長假。
秦遇不知道有多長,高三有周考、月考、季考,期末考,他下意識地算着,在他還在學校裡的時候記得第一名錯過了兩次月考,數不清的周考……再之後秦遇就不知道了,也許是錯過了,也許是回來了。
那段時間他生日将近,小姨送高考生的禮物是一張去新西蘭的機票,她比秦遇看得開,對秦遇的成績不在意孩子開心就好,看這幾天秦遇不在狀态隻當他壓力太大了,就讓他出去玩一圈就好了。
于是秦遇也請了假,去蹦極、跳傘、爬雪山。
那天的天氣算不上好,他一步步地登上了某個雪山頂,沒有溫度的太陽懸挂一側,眺望着白雪皚皚的遠方,雲霧缭繞,山山相連,迎着凜冽不絕的風,周身掠過的霧一般的飄雪,紛紛繞繞好似揭開了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銀紗,秦遇被凍得心緒驟然坦蕩了起來。
廣闊天景,心下一隅。
他也許是懂了。
下山的第二天就回了學校,又好像沒什麼變化,照舊過着屬于自己的日子。
某一天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秦遇有一瞬的愣神,那個時候臨近高考,還剩最後一次模拟考試,秦遇少見的擔心起了成績。
為這個這個算朋友的人。
不過他到底想多了。
畢竟,這人是永遠的第一名。
後來畢業的時候,小姨出差回來,她也好久沒見過秦遇了,上下打量着她們家小朋友,說,他像是長大了。
眉眼深邃,有了自己的心事,不再是初中時候小姨能一眼看透的小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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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不出意外的跟第一名再次同校了。
這次他們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同一名導師。
他向來是個有目标的人。
坦坦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