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頭受過傷,十歲以前的記憶幾乎是沒有,他最清晰的記憶是一睜眼躺在醫院裡,頭上裹着紗布,記不起來自己是誰,警察對比了失蹤和走失兒童,都沒有找到和周朗一緻的信息,後來他被送進了福利院,那段時間他不敢睡覺,雖然他不知道在害怕什麼,但是就是不敢閉眼,直到周玉龍把他領走,周朗這個名字還是他被領養的時候周玉龍取得,那是一個晴朗的秋日,陽光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離開福利院的那條路又寬又長,陽光照在玻璃上亮得刺眼。
痛感一陣接一陣,周朗把剩下的布洛芬全吃了,再過兩天痛感就會減輕很多,最開始的三天比較難熬,隔壁病床夏永夜安靜睡着,聽不到呼吸聲,被角掖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個腦袋,病房内光線暗淡,夏永夜那頭紅發鋪在雪白的枕頭上變得暗紅。
周朗躺回去打開手機,陸開發來的短信,“已經審過劉美麗了,她承認每個月會将豪爵夜總會的分紅打到孫昊賬上,但是不承認參與拉皮條,之前沒說是怕被懷疑和孫昊的死有關,堅持聲稱和孫昊隻是生意上的夥伴。陳木心查到了,不過事情有些詭異,等你回到局裡再細說。”
周朗關上手機,捏捏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好像沒那麼痛了,又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東郊廢棄的鐵皮房,齊思穎驚坐起,滿頭大汗,條件反射地從枕頭底下摸出槍貼在門邊,小心開出一條縫,紅色的塑料袋被風吹得在門前亂飄,齊思穎蹲下,從門縫裡揪過塑料袋握成團丢桌子底下,又關上門,心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齊思穎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打開郵箱,“明晚九點香榭樓。”
齊思穎看完把郵箱清空,她瘦了很多,眼窩深凹,完全沒有了精英人士的樣子,像是窮途末路的亡命之徒,她從背包裡拿出面包開始啃。
“嗡嗡嗡——”齊思穎丢了手裡的面包扒開窗戶一看,黑色的摩托車往鐵皮房這邊開,齊思穎快速穿上防彈背心,拿起手槍開門就跑。
摩托車上的人已經看到她了,加速往她這邊追,這片廢棄工地的路并不好走,很多地方是坑窪的泥地,齊思穎貓一樣靈活地跳下鐵皮樓梯,抓過橫在地上的木闆狠狠往胡亂堆起的木闆一砸,噼裡啪啦落了一地的木闆,齊思穎迅速跳過木闆穿過一棟毛坯大樓,她跑的飛快帶起塵土。身後摩托車壓過木闆飛躍過來,齊思穎已經跑到生鏽的鐵門前,靈活翻身越過鐵門一路狂奔找到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摩托車追到鐵門前,吹了聲口哨,“跑了?”
電話那頭傳來個無奈的聲音,“跑了就跑了吧,蠍子不會放過她的。”
摩托車上健壯的男人拉開沖鋒衣的拉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口香糖,“就這麼放她走了?”
“那你接着追?”
“哈哈哈哈,怎麼追啊,鐵門攔住了,狐狸已經開着四個輪子跑遠了,我再追可能給監控拍下來了,條子現在應該在到處找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三秒,“阿肯,最近不要太猖狂了,避一避風頭,警察應該已經把那個包工頭帶走了,他見過你。”
阿肯不在乎地繼續嚼口香糖,摩托車調了個頭,“知道了,昨晚你太沖動了才會讓事情變得棘手。”
“沒想到那個警察會跟我玩命。”
阿肯摸摸下颌骨,“他上次也跟我玩命了,簡直像一條瘋狗,下次再見面我會剝了他的皮。”
“我們的目的不是跟警察扯上關系,你不要意氣用事。”
阿肯不耐煩地合上護目鏡,“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周朗再次被痛醒,一睜眼看見個漸漸逼近的影子,頭發長長的,要耷拉到他臉上,五官模糊,“艹!”周朗擡手就是一拳,繃坐起來,夏永夜給夏熠明扶住,夏熠明熊貓眼更明顯了,“怎麼還打人上了?”
周朗疼得咬牙,沒好氣指了指夏永夜,“你這麼披頭散發站我床前cos貞子想吓死我啊?”
夏永夜摸了一把頭發,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那我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