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半,黑色凱美瑞停在香榭樓斜對面的臨時停車位上,陸開看了眼手表,校準了下時間,習慣性地扶了下黑框眼鏡,香榭樓裝飾燈的光照在眼鏡片上,平時模範生溫和的眼神尖銳而警惕,像荒漠的狼在尋找獵物,陸開拿起對講機,“張朝注意路口所有車輛,尤其大衆牌子的黑車。”
“放心吧,我盯着呢。”
陸開挂斷電話,孫昊名下有一輛黑色大衆,一直停在齊思穎家小區外的免費停車場,齊思穎失蹤後這輛大衆也不見了,陸開看了一天的監控才在東環高架出口發現這輛黑色大衆,齊思穎還換了假牌照,下了高架之後這輛車就失去了蹤影,陸開又排查了齊思穎近期的行蹤,齊思穎在孫昊死後去過新天地家園,這片地兒本來是要建高檔住宅區的,後來因為投資方跑了建了一半就擱置了,陸開白天下午親自跑了一趟,在廢棄的鐵皮房裡發現有人住過的痕迹,從地上丢棄的面包中提取到齊思穎的DNA。
陸開掏了掏風衣口袋,摸出口香糖開始嚼,趴在方向盤上盯着進出香榭樓的人。鐵皮房發現大量齊思穎的指紋,也隻有齊思穎一個人的指紋,更加印證了陸開對齊思穎家現場的猜測,即便有大量的血迹,甚至留下拖拽的痕迹,但是不足以證明齊思穎遭遇不測或者被人綁走。她上演了一出金蟬脫殼之計,這些天一直藏身在廢棄的鐵皮房裡。
鐵皮房附近發現的摩托車輪胎印和從齊思穎家逃走男人留下的輪胎印一緻,摩托車男在追齊思穎,更或者他們是一夥的。
陸開吐掉口香糖,看了下手表已經九點了,香榭樓是孫昊和齊思穎一起出入最多的場所之一,這是家法式西餐廳,孫昊經常帶着國外的客戶來,至于今晚陸開為什麼要在香榭樓蹲守,因為他發現孫昊工作的手機号在昨晚十一點往香榭樓的前台打了個電話,要預定一個包間。這個手機号是以孫昊名義開得,但一直都是齊思穎在用。
香榭樓柔黃的燈光照在門前的噴泉上,氣溫驟降的夜裡像是結冰了,陸開守着前門,他覺得齊思穎應該不會走前門,炫目的燈光下,穿着黑色長風衣的高個子男人經過門口的噴泉,停留了幾秒後推開旋轉門走進大廳。五分鐘後,拿着掃把的女服務生進去,陸開趕緊下車追上去。
香榭樓五樓全是包間,至于是哪個包間陸開隻能一個一個的看,陸開帶上耳機換上服務生的衣服,“都打起精神,前後門都看緊了。”
陸開事先跟香榭樓的經理打過招呼,進門後先換衣服,陸開在領班的帶領下端起托盤給新來的客人送擦手的毛巾。
509包廂,暗紅色的門關得嚴絲合縫,金色雲朵狀的門牌号底色,509三個數字是刻上去的,陸開早摘了眼鏡,沒有學霸眼鏡的加持他的眉眼尖銳得像盤旋在山崖的獵鷹,陸開扣響門,“509的客人需要熱毛巾嗎?”
包廂裡沉默了幾秒,“進來吧”,低沉的男生從包廂裡傳來,陸開推開房門,金色花朵圖案的桌布上擺着兩份牛排,桌子兩端各坐着一個人,坐在左側的男人戴着一副遮着半張臉的墨鏡,天生微笑唇嘴角上揚,感覺一直在笑,陸開用夾子夾出一塊折好的熱毛巾遞到男人手上。
坐在男人對面戴着鴨舌帽的女人始終低着頭,黑色運動外套,沒有拉到底的領口能看出服務生衣服的顔色,雖然她臉壓得很低但是陸開還是認出來,她就是齊思穎。幸運的是齊思穎并沒有見過陸開,陸開遞上熱毛巾,齊思穎冷冷說,“不用了。”
陸開轉身離開包廂,随手關上了包廂的門,繼續往隔壁包廂走,娴熟地用服務員的口吻問,“需要熱毛巾嗎?”
“進來!”
陸開進來,吳立早就脫了那一身人模狗樣不合身的西裝,把運動鞋套腳上,“陸隊,怎麼樣了?”
陸開,“就在隔壁間,齊思穎和一個陌生男子。”
吳立系上鞋帶,“沒想到咱們歪打正着就蹲嫌疑人隔壁了,别的包廂不用監聽了,現在可以鎖定509了。”
技術人員把耳機遞給陸開,陸開沒有立刻戴上,打開門又關上,假裝已經離開了,關好門後才戴上耳機。
509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這麼說孫昊的死跟你沒關系了。”
“當然沒關系!孫昊怎麼死的我也想知道,我和他合作這麼多年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我有必要殺他嗎?”齊思穎情緒很激動,說話的時候已經拍桌子了。
男人唇角似乎又上揚了幾分,悠閑地翹起二郎腿,“我隻是問問,你沒必要這麼激動。”
齊思穎激動得嘴唇顫抖,她瘦了很多顴骨更加突出,眼底淡淡的烏青,看人的時候時刻警惕着,“隻是問問?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為什麼不接電話?”
男人扶着紅酒杯悠閑地說,“我最近在忙。”
齊思穎冷笑,“如果是我殺了孫昊根本沒有必要再聯系你,直接拿着錢跑不好嗎?何必等着阿肯來找我?”
男人端起紅酒杯,“那你告訴我,那五百萬去了哪裡?”